紫竹林深,晨曦初照,銀河碎光自竹葉之間灑落,似有天樂輕鳴,滌蕩心魂。
星蘅帶著秦宇、湮玥、雲漪、紫雪與泯光緩緩而行。她步伐極為輕盈,衣袂隨銀河之息飄動,每一步都踏出漫天光輝星影,仿佛行走在一片由命運編織的雲夢之上。
忽然,她語聲如琴,輕柔道:
“這裡,是仙源的最深處,也是我駐守億萬紀元的終界靜地。”
“你們所行之路,從逆流瀑布而入,穿越銀河海底,踏入那座‘星湮命闕神殿’,這一切,本早已沉寂、荒廢。”
“可因你們的到來,它開始複蘇,逐一重構。”
眾人靜靜聽著,星蘅的眼神緩緩望向遠方,聲音忽而變得溫柔而蒼涼:
“你們在神殿二層,看見了那具端坐寶座的軀體,對吧?”
湮玥輕輕點頭,眼中流過一抹沉思。
星蘅回眸,目光透過紫竹,落入遙遠星辰儘頭,似乎能看到那神殿中仍默然守坐的身影。
“那是我的丈夫。”她輕聲道,眸光中閃過一點點無以言說的光芒,“早在百紀元前,他便已徹底寂滅,可他的身軀……你們也看到了,仍是那般璀璨,未有一絲腐爛。”
“因為他——曾為命跡之主。”
“他的‘命痕之魂’,曾承載整個仙源的初序。他的魂滅之刻,便是仙源第一次陷入停擺。”
“而今……”星蘅緩緩閉眼,聲音低微而輕盈,“他還在等我喚他歸來,可我……尚未能奪回完整的命源軌跡。”
她沒有再說下去,隻是繼續前行,竹影拂過她的側臉,仿佛將她的悲憫與堅守,封存在了這幽靜銀河深處的風中。
秦宇幾人皆未出聲,哪怕泯光和雲漪這等無拘存在,也靜靜凝望那一道身影,心中升起從未有過的敬意。
這一段旅程,仿佛不再隻是追尋命跡的奇緣。
而是——踏入了一段橫跨億紀的守候與心念。
竹影疏疏,銀河風流未止,星蘅仍引眾人漫步在仙源深處的幽徑之中,星輝漫天,仿若時間亦放慢了流動。
秦宇忽然開口,神情莊重,語氣恭敬地問道:
“前輩……您的意思是說,那座‘命闕神殿’——原本是沉在海底,且早已破舊?”
星蘅聞言輕輕頷首,望向虛遠天幕,悠悠開口:
“是的……那一戰之後,命闕神殿便徹底崩塌,沉入了這片‘仙源銀海’之底,百紀元來,無人再能踏入其中半步。”
“你們看到的殘垣與斷石,是它在沉寂中的真實模樣。而那座神殿曾是我族最宏偉、最莊嚴的命痕祖殿,也是我丈夫——命跡之主·澈冥的主座。”
她說到這裡,聲音微微一頓,眸光中流露出萬千星輝壓抑下的哀光。
“百紀元前,我仙源族本為這片銀海最古老的族係,掌控命軌之源、銀河之理。”
“可那一戰……我族十長老殞其九,百萬神兵僅餘千人,主命核心皆碎,連命源之海都被擊穿。”
“澈冥……也正是在那一戰中,於命源斷淵之下,與敵同歸湮滅。”
她語氣雖輕,聽來卻似銀河都在低鳴。
湮玥、紫雪、雲漪皆神色肅然,哪怕泯光眸中亦泛起淡淡沉光。
秦宇則靜靜拱手低頭,久久未語。
而星蘅的聲音,隨風輕飄而來,卻陡然轉變:
“然而現在——”
“命闕神殿複蘇,銀海重聚,殿之二層的因果碎片、命主寶座、封存軀體皆再顯原形。”
“這一切,皆是在你們踏入之後才出現的。”
她緩緩側首,目光落在秦宇等人身上,語氣中隱隱帶著一種看透命圖的深意:
“這不是巧合。”
“你們的出現,必然牽動了某一重‘無法解析’的因果律。”
“而它,極可能與我仙源族那場‘被強行抹除的戰役’有關。”
“你們,或許……本該在那一紀中就出現。”
星蘅緩緩抬手,指向天幕儘頭那片早已暗淡的銀河殘痕。聲音輕柔,卻仿佛穿越了億萬紀元的時光風暴。
“那一戰,被我們稱作——黑暗動蕩。”
“它並非起於我仙源族,卻終於我仙源族。”
她一字一句緩緩講述:
“彼時的仙源銀海,萬族共存,神殿林立,而我仙源族正處巔峰,執掌九十九命跡神柱,統馭三十六紀元命門。”
“那時的澈冥……我的丈夫,已晉升命界之主,可執銀河命軌,禦因果星途。”
“我們本可以永世無憂,直到——那一‘道黑淵’裂開。”
秦宇微微皺眉:“黑淵?”
星蘅輕輕頷首,目光浮動著記憶的痛楚。
“那是一個早在諸多神籍中被封禁、抹除的恐怖地帶……沒人知道它源自何處,它沒有坐標,也沒有邏輯起始。”
“可在那一紀,那片‘黑淵’突然出現在仙源銀海西域,它不是裂縫,而是吞噬。”
“我們派去的第一批勘察者,僅有一道神念回歸——那神念上隻有一句話:‘不許你記得我。’”
湮玥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異光:“記憶邏輯封印?”
“遠不止。”
星蘅凝望虛空,緩緩伸手,掌中浮現出一幅模糊影像,宛如染血殘圖。
“隨後,黑淵中走出了第一位‘未知者’。”
“他沒有名字,沒有身份,沒有因果,但一出現,仙源九域中有七域的未來時間線直接斷裂。”
“我們甚至不知道,他是來做什麼——隻是每一紀他走過的地方,皆會化作無法認知的混沌廢域。”
“我們稱他為:湮忘主身。”
“緊隨其後,黑淵中還走出三位構象之敵——他們擁有自己獨立的命軌,卻拒絕一切命因之鏈的承認。”
“他們自稱:三暗序魂體。”
星蘅的聲音此刻已染著冷冽寒意:“我們一共動用了九位命主級強者,調動了銀海全域的構兵器,三十三位星軌戰神,以及澈冥本體。”
“但最終……”
她停頓了一下,星眸微垂。
“我隻記得最後那一幕,澈冥將整個命軌之爐掀起,欲焚斷敵因鏈,但那‘湮忘主身’僅抬手輕語:‘此因未生,焚者不在。’”
“於是他湮滅了。”
湮玥、秦宇等人皆心神震顫。
星蘅繼續道:“我記得,神殿崩塌,銀河之下皆成死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