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燈火微晃。
一壇“星火斷憶釀”在桌上緩緩升起蒸騰酒氣,而此刻,寧皓的心境,卻如墜深淵波瀾。
他看著眼前這位已經坦然表明真實身份的秦宇,不知是該震撼、敬畏,還是感激。
就在這沉默中,秦宇緩緩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如編織命運的天穹絲線,一字一句穿透心魂:
“寧皓,當初在那家茶館與你對坐時,我本隻是想探探這夢魘神族。”
“那時我尚未確信此地是否真如傳言所言,是紀無之源腐敗一角的始端。”
“直到——我與你交談。”
寧皓怔了怔,微微抬頭。
秦宇繼續說道:
“你當時說:‘升源邏輯丹’乃夢魘神殿考核獎勵,可助你們斬斷誇維鎖鏈,重修湮元命階。”
“但我在你話中,聽出了不該屬於一個‘修士’的懼意。”
“你懼的……不是失敗,而是‘通過’。”
寧皓瞳孔一震,喃喃道:“您那時……就察覺了?”
秦宇輕輕點頭:
“那一刻,我便知道——夢魘神族這場考核背後,絕非‘扶持真仙’那麼簡單。”
“我查過你口中的升源邏輯丹。”
“那不是丹藥,而是一種構建於魂識裂隙之上的緝魂陣核心引物。”
“它從來就不是用來助人升境的,而是……”
他頓了頓,眼中泛起寒芒:
“用來吸收你們的畢生修為與魂識本源。”
“這不是考核,是祭品篩選。而且任何誇維度而來的人,不管是真仙大帝還是大羅金仙、道祖、仙王等隻有一個辦法可以突破鎖鏈,那就是星辰之花。但是星辰之花億萬年才開一朵,不隻是珍貴,而是非常危險難以爭奪的。最重要的是花選人,不管你有多強,就算紀無之源頂級強者都不敢搶奪此花”
寧皓臉色驟變,連酒都險些打翻,聲音帶著難以置信:
“這……這怎麼可能……我們……我們隻是想努力修到湮源,難道就成了祭品?!”
秦宇語氣沉穩,卻更顯威壓:
“他們要的不是你們‘所有人’。”
“他們要的是你們之中‘最強的一批’。”
“當你們三關通過,被授予令牌、走入執魂祭台的那一刻,所謂的‘祭典升評’,就會在你們令牌中激活緝魂陣主環。”
“然後,借你們本命魂印,在祭台上完成‘源鎖湮祭’。”
“連你們的因果,將會成為他們鍛造夢魘主魂的祭資。”
寧皓已無法坐穩,聲音顫抖:
“所以……這一次通過考核的二十人,真正的‘獎勵’,就是……”
“死。是煉魂。”
秦宇緩緩點頭。
“若我沒來,你將是他們精挑細選的‘第十九位祭魂’。”
“你……將不會擁有第三天。”
長久的沉默。
窗外的風,悄然穿過簾縫,吹起秦宇的長發。
片刻後,寧皓終於緩緩起身,沉聲低頭:
“前輩……不……秦宇大人。”
“寧皓……願為您所用。”
“不為報恩,隻為替這千千萬萬像我一樣,被當作‘貨物’之人,爭回一個魂的清白。”
秦宇未言。
隻是取出一枚湮暗色的契印魂輪,輕輕落於桌麵,靈息湧動,一道若隱若現的“湮”字神印於其魂台之上。
他淡然一語:
“從今日起,你我共謀。”
“三日後——執魂祭台,便是他們覆滅的日。”
夜更深,屋中酒卻未涼。
寧皓仍跪坐一側,雙拳緊握,額頭微汗,神情複雜。
秦宇卻神色不變,眼中湛若星淵,平靜中藏著深不見底的殺意。
他緩緩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方夢魘神殿執魂祭台的方向,忽而低聲開口:
“寧皓,現在擺在我們麵前,還有一個真正棘手的問題。”
寧皓微怔:“請前輩明言。”
秦宇轉身,眼神深沉:
“那就是其餘十八人。”
“你知道他們每一個都是被篩選出的‘最優祭品’。他們或狂傲、或冷漠、或自信至極,根本不會相信所謂的‘真相’,尤其——不是從你我這種陌生人嘴裡聽來的。”
“我若用本體身份去告知他們,隻會引發不必要的質疑與混亂。”
“甚至提前打草驚蛇,讓夢魘神族提前封陣,反過來對我們進行收割。”
秦宇走回桌邊,從袖中緩緩取出一物。
赫然正是——夢魘神殿銅級令牌。
但不同於常規的令牌,這枚令牌之中卻湧動著一圈圈極其隱秘的黑魂鏈紋,若不以初空以上神識去探查,根本無法察覺。
秦宇將令牌放於桌上,五指一握,一縷魂息如墨流貫注入其中,頓時,令牌浮現出一道“鎖鏈之陣”,其核心銘刻著密密麻麻的規則字符:
“魂識嵌合·因果融祭·鎖源獻靈。”
寧皓麵色瞬變,喃喃出聲:
“這就是……主祭鎖鏈?!”
秦宇點頭,繼而屈指輕彈,從他掌心之中飛出一縷湮色魂光,凝結成一枚小印,靜靜懸浮於空中,宛如星爍,卻蘊藏強大穿透魂鏈的邏輯之力:
“這是我以湮源魂印臨時為你凝聚的魂識印令。”
“你將其記入識海,每當你接觸那十八人之中任何一人,隻需喚醒此印,便可短暫穿透他們的銅級令牌核心。”
“屆時,他們眼中將清晰地看到——他們體內本命魂識早已與這枚‘令牌’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