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仍靜。曦光未散,曦輪餘輝尚在瀚澤空域中微微震蕩。湮玥轉身歸位,一襲星霜戰衣曳於風中未止,而那功法化形體已再無先前之威。他仍立於原地,卻如一具“已被抽乾構建邏輯”的殘殼,被世界規則吊在虛空,等待裁決的最後審判。
秦宇靜立片刻,終是緩緩前行。
他神情如初,無悲無喜,無怒亦無寒,但步履之間,天地自生警覺。他走過湮玥之側,未語,但曦光在他袖下微微一凝,與他身後浮現的青環之光短暫重疊一瞬——那不是戰意,是“世界格式整理者”的降臨。
他止步三尺外,凝視那尚未崩解卻早已崩潰的敵。
然後,他開口了。
“這場遊戲……該結束了。”
他的聲音如清晨落雪,無需高聲,卻字字落入世界根脈。
那功法化形之體微顫,其背後殘餘的識鏡碎片突然間轟然碎儘,一道殘缺的因果光鏈猛然自其軀體中炸出,仿佛世界本身也知曉,秦宇所言即是——終局之令。
他的手已抬起。
那是一隻載著“命理斷章”的手,是書寫、裁決、也是湮滅的手。他五指微旋,於虛空一點,幽黑長劍浮現。
滅源神劍,斷因之鋒,映淵成魂。
那劍並非實物,而是將世界“命題結構”抽象出來的一道“根源否定”,在劍身凝聚時,連靈息浮島都驟然暗淡,如失神靈眷顧。
秦宇橫劍於前,口中輕語四字:
“寂源·無生寂因。”
刹那間——
整個天衍寶界外層震蕩!
星鏡瀚澤自其腳下碎成無數“時間拚頁”,每一片水麵都開始倒映出秦宇的影子,但那影子並非現實的他,而是每一個“他曾可能存在過的形式”。
時間失效、因果倒裂,萬界命軌被迫暫停。
一道黑金龍紋法印自他體內浮現,在滅源神劍引導下向前刺出,宛若寂滅法則本身在空間中顯形!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色彩崩塌。
赤金、青藍、銀灰、湮白……所有色彩化為流沙,一條從未被書寫的“無生之道”貫穿靈息浮島。
敵體猛震,整具身軀化為九十九條“技能邏輯鏈”,正是《無名·真識集》所曾映寫的一切戰法架構!
而在秦宇劍鋒落下時,所有鏈條如風中灰燼,儘數燃燒、化灰、湮滅,無一可逃!
那不是攻擊。那是將“功法”這一概念徹底標記為“不可存在”。
敵化形體全身浮現無數“定義殘語”,它想要抵抗,想要再次組合邏輯結構,書寫一段可以幸存的語句。
它甚至開始強行激活識語圖層,拚接“邏輯延命鏈”。
但,秦宇已抬起左手。
隻聽他低語一句:
“斷觀——”
他拇指與中指輕輕合扣,一道環狀鏡光在其身前緩緩浮現,那是“觀念之鏡”的碎形顯現,是世界賦予他“是否允許你被觀察”的最終權利。
他輕啟唇語,劍鋒朝鏡麵一點:
“無鏡。”
轟——!
觀念空間炸裂!
原本那功法化形體所存在的“存在證明結構”——“你是被看見的、你是被讀懂的、你是被認知的”——全數斷鏈!
一瞬之間,它不再被任何感知鎖定,靈魂被世界忽視,命理被規則剔除,天道將其排除於“閱讀邏輯之外”。
然後,它崩潰了。
不是被毀滅,而是“從一切構建邏輯中被撤銷”。
它連“崩潰的過程”都沒有,它隻在秦宇一句“無鏡”之後,於虛空中留下最後一道灰金輪回痕跡,便消失得連灰都不剩。
滅源神劍歸鞘,劍身無塵。
秦宇收手,看向前方虛空,片刻沉默。
湮玥緩步上前,與他並肩而立,兩人靜靜望著那個功法化形者“曾存在”的位置。
雲漪微收羽翼,泯光於側目不語,王瀧與司夜寒已不再言語,所有人明白——這不是一場戰鬥的終結,而是一次邏輯宣判的執行。
這一刻,靈息浮島重構、星鏡瀚澤平複、外層界線重生。
而世界默默記下:
此戰之後,《無名·真識集》再無化形。
——秦宇出手,戰局定焉。
若你不被允許存在,連世界都將忘記你來過。
寂靜尚未散去,天衍寶界外層的風仿佛也在為這場湮滅級的審判而遲緩了流動。靈息浮島上的空間構架尚未完全愈合,瀚澤之水依舊在天空中殘留著“構造缺口”的痕跡,一道道命軌漣漪還未完全平息。
而秦宇卻已收劍歸立,緩步走向身後。
王瀧與霖贇此刻正並肩站於裂層邊緣,臉色雖未蒼白,卻也顯出些微氣息紊亂。王瀧左臂上的魂脈已不穩定地浮現於表皮之下,霖贇更是眉心微顫,額角浮現一道未封閉的識海裂印。
二人皆強撐未言,但秦宇已走至他們麵前。
他沒有多說,隻是抬手一握,一道幽光在掌心輕輕綻放——那不是普通丹藥的光芒,而是被湮滅規則本身所遮掩的神紋核心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