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宇與池寧緩緩靠近那顆龐然古樹時,萬葉低垂,浮光流轉,他們已可清晰看見樹乾之上的屋舍輪廓,那些屋舍猶如嵌在枝乾間的幻影宮閣,光影交織之下,如夢似幻。
一縷柔風拂過枝丫,光之漣漪宛如金絲隨風漾動,枝頭垂下的數十盞懸燈微微搖曳,仿佛回應著來者的靠近。而就在這一刻,最上方那一座主屋的木門,緩緩而無聲地開啟了。
“秦師弟,那門……開了。”池寧輕聲提醒,語中帶著些微的緊張與警惕。
兩人屏息凝視,隨即隻見一道細瘦的身影慢慢從屋中探出——那是一個年約十五歲的男孩,容貌驚豔卻不顯凡俗,額前垂落幾縷淺金發絲,皮膚如琉璃鑄成,澄澈透明,眼瞳宛若蔚藍星淵,散發著不可言狀的深意光輝。他的雙肩處生有細微光翼殘痕,背後似有半隱的輝脈圖紋浮現。
他輕輕將門推開一步,那一刻,整座枝上屋舍仿佛與他共鳴,流光自簷角傾瀉而下,映得他整個人如星輝中走出的神隻幼體,既純淨,又遙遠。
男孩歪著頭,帶著一點不屬於他年齡的寧靜目光打量著秦宇與池寧:“你們,是從霧魂斷界之外來的人類修者?”
他的聲音輕盈如晨風拂林,卻在瞬間直透二人識海,引起秦宇眉宇一沉——這不是簡單的幻象乾擾,而是某種更高級的“識知滲透”。
秦宇不動聲色,凝目回應:“你是……這株古樹的主人?”
那男孩輕輕一笑,緩緩走出屋舍站到枝端。腳下沒有踏板,他卻如立星光之上,周身浮動的金輝映照出背後一扇半顯不顯的“界紋之門”。
“我不是樹的主人,我隻是這座‘界上殘枝’的記錄者……你們,是來尋找‘湮源斷界之心’的吧?”
他說這話時,眼神中那種純粹的童真似乎被某種更高維度的意識所取代,令人一瞬間無法判斷,他究竟隻是個少年,還是……某種神秘存在的投影體。
池寧麵色驟變,低聲道:“他……知道我們的目標?”
秦宇卻是眉頭微蹙,眸中閃過一絲幽光:“你是誰?”
男孩輕輕伸出一指,指向下方緩緩錯亂移動的霧魂斷界之地。
“從現在起,你們所站之地,將不再是你們以為的那片疆域……‘湮源斷界之心’,已經開始覺醒了。”
那少年站於樹枝儘端,光輝自其背後流瀉而下,如無數金砂灑落虛空,灑落在遠處的霧魂斷界之地,使那不斷更替移動的地貌輪廓更加清晰而詭異。秦宇與池寧凝望下方,隻見整片界域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輕輕推動,山脈在緩緩移位、幽淵在翻轉漂浮、霧林宛如被撕裂又重塑,整個世界的邊界、通路、乃至地心律動都在無規則地改寫。
而那金輝少年依舊靜立枝端,語氣不急不緩地開口:
“現在整個霧魂斷界的所有區域,都在以不定時、不等量、不規則的方式進行遷移與變換……它並不是你們以為的‘世界’,而是一種構界失衡下衍生的變異結構體。”
他輕輕舉起右手,掌心浮現出一枚半透明的界紋之環,那環中微微閃爍著霧魂斷界的縮影,無數地形在其中緩慢更替、旋轉、重構,宛如星圖自轉,毫無規律。
“所以——若你們想要尋找那顆‘湮源斷界之心’,僅憑自己的力量,是無法完成的。因為你們腳下所走過的每一寸土地,下一刻就可能出現在千裡之外。”
他聲音停頓了一瞬,眼神突然深邃,注視著秦宇與池寧:
“……但,我可以幫你們。”
他這一句極其平靜的話語,卻像在靜水之中落入一枚沉金,引得秦宇心頭微震。
池寧也是一愣,下意識道:“你……你真的能幫我們?可是你——”
那少年忽而收回界紋之環,低頭望向腳下浮動的地貌,嘴角輕輕揚起,仿佛藏著某種未言之語:
“隻是——”
他語氣一轉,眼神卻不再如先前那般純澈,而是多了一絲微妙的調皮與神秘。
“……不是所有的幫助,都是無條件的。”
他的聲音清澈又低沉,微微停頓後,卻忽而一轉,望向秦宇與池寧,補上一句:
“但……你們得先幫我一個忙。”
秦宇微皺眉頭,尚未開口,池寧已輕聲問道:“什麼忙?”
少年垂眸,像是在掩蓋某種難言的情緒。他輕輕抬手,指向遙遠的霧魂深處。
“你們幫我找我的姐姐。”
池寧與秦宇一怔,秦宇試探問道:“你還有一個姐姐?那你的父母呢?”
少年神色微黯,搖了搖頭:“我們的父母早在很久以前就離開了……從我有記憶起,一直都是姐姐照顧我。她聰明、勇敢,是我最親的人。”
他頓了頓,望向那永不停歇變幻的霧魂界域,語氣低了幾分:
“但三天前,她說要出去采集一些特殊的靈源,說很快就回來……可現在已經過了三天,她還沒回來。”
他抬眸看向二人,眼中透出一絲請求與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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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不敢踏出這棵樹。霧魂斷界裡,遍布著遊魂生靈、魂霧異獸,還有那些……隱藏在迷霧深處的更可怕的東西。我不知道姐姐到底去了哪兒,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