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剛剛被戰鬥撕裂、仍殘留著毀滅餘波的迷霧戰場中,空間尚未完全愈合,裂紋宛若蛛網,閃爍著死灰色的寂滅餘火。空氣裡充斥著血與湮滅後的邏輯碎屑,仿佛仍在呢喃著戰鬥的殘影。
然而,就在秦宇與紅袖香離開不到十幾息的時間裡,忽然虛空深處泛起一陣波瀾。那波瀾並非時空漣漪,而更像是一種“存在之外”的折疊展開,一道幽邃無邊的縫隙被撐開,從中緩緩走出一支十餘人的隊伍。
他們的身影極高大,足有兩米,卻沒有血肉與具體的五官,仿佛是“人形”的極簡化抽象。他們的頭顱位置,燃燒著一團金青色的“道焰”,那光焰並非火,而是由無數條細密的道紋、因果微光和命理碎屑交織而成,燃燒時竟帶著低沉浩蕩的道音,如天地大道在耳邊回蕩。
他們的身體是半透明的能量流,形似液態星河,符文如血脈般在其體內流轉。表麵覆蓋著細密而古老的符文:「道」「歸」「源」,每一次動作,符文都會閃爍金銀輝光,像是對應著某種至高秩序的律動。
護身的甲胄輕薄若紗,卻閃爍金銀交織的波紋,仿佛液態金屬自星海中流淌而下。那甲胄不僅沒有遮蔽他們能量的靈動,反而令他們身形更顯虛幻詭秘,仿佛是從“道源的雛形”中行走而出。
他們的雙手持有一柄無形之刃——歸源刃。那武器外形若虛無,卻在揮動時拉出道流與符文的軌跡,每一刀鋒利得可切開因果鏈。刃鋒看似虛無,實則在斬落時,會發出低沉悠遠的“道吟”,像是宇宙的心跳,直震人識海。
他們的腳步極為整齊,沒有絲毫聲息,但所到之處,地麵自動化作金青道紋,如同天地主動為他們讓路。
片刻後,十幾道人影肅然立在戰場中央,金青“道焰”映照四周殘敗的迷霧,將這裡的血與毀滅照得一片虛幻聖潔。四周的空間顫抖著仿佛在低頭臣服。
其中最前方的一人,歸源刃橫於胸前,金焰微微跳動。他們的出現,讓這一片荒湮秘境瞬間陷入壓抑的沉默,仿佛大道的執掌者降臨,審判任何膽敢破壞秩序的存在。
一種超越修者認知的氣息,靜靜籠罩下來。
領頭那一位身影走到戰場中央,腳步輕盈無聲,卻在踏落的瞬間,腳下空間自動浮現出一圈金青道紋,宛如整個天地都在以它為核心重排。那團燃燒在其頭部的金青道焰猛然跳動了一下,照亮四周殘餘的灰燼與扭曲的迷霧。
它靜靜地佇立,半透明的身軀流轉著億萬符文,周身的氣息讓空氣凝固,仿佛所有因果在它麵前都必須停滯。隨後,它舉起手中的歸源刃,刀鋒在空中劃出一道細微卻無比鋒利的光流,將虛空層層切開,顯露出殘留的戰鬥痕跡。
忽然,它發出了一種根本不屬於人類語言的聲響。那聲音低沉、古老,像是從宇宙初開的混沌中流出,帶著讓人無法理解的韻律。聲音一出,周圍的空間與霧氣頓時顫栗,連殘留的因果碎屑都被重新排列。
“咿—淵燼·佑…索——”
意義隨之震蕩開來,翻譯在他們之間無需言語:
“它已經離開了。通知下去,仔細搜查每一處痕跡。”
隨著這聲音的落下,其餘十餘道身影同時將歸源刃豎起,刀鋒在半空震顫發光,金青符文從刀身蔓延到他們的全身,與周身的“道焰”形成共鳴。刹那間,天地間蕩漾起一片古老的道音,仿佛整個荒湮秘境都因他們的一句話而生出共振。
領頭之人揮了揮手,半透明的能量流瞬間擴散成一張無形的道網,覆蓋四方。無數微小的道符若螢火般灑落,化為“探查印記”,嵌入空間的每一道裂縫,去追尋那早已消散的氣機。
四周迷霧在這股力量下自動分開,像是懼怕他們,不敢再遮掩任何蹤跡。
這一刻,他們宛如真正的大道執掌者,以無情冷漠的目光巡視天地。
虛空深處,秦宇與紅袖香在不斷穿梭,身後的空間依舊回蕩著剛才那場廝殺的餘威。忽然,秦宇的識海猛地一顫,一股熟悉卻前所未有沉重的力量湧動而出。
青環的虛影自識海中浮現,她一貫清冷靈動的眼神,此刻卻透出罕見的凝重。她聲音急促,甚至帶著壓抑不住的緊張波動:
“秦宇,快找地方隱藏,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你。”
這短短一句,像是撕裂了秦宇心中的寧靜。青環從未如此鄭重,甚至帶上了緊迫感。秦宇心中頓時一沉,不敢耽擱,立刻轉頭對紅袖香低聲傳音:
“跟我來。”
他沒有片刻猶豫,動用體內湮源與無極衍真流疊加,強行扯開了一道空間裂縫,帶著紅袖香遁入其中。他們的身影在虛空中化作兩道疾光,直墜荒湮秘境最幽暗的深層區域。
前方是一片荒蕪無光的古淵。天穹如同被掏空,連光粒都無法存留,唯有殘碎的骨骸與斷裂的邏輯符文漂浮在黑暗中。這裡,連因果都被削去痕跡,仿佛天地遺忘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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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帶著紅袖香落入其中,找到一處裂開的山淵裂縫。巨石層疊如天塹,裂縫內滿是死寂之氣,宛如天然的屏障,足以隔絕外界神識的探查。
他凝目四顧,確認四周沒有絲毫異常,這才緩緩停下。青環的虛影也隨之徹底凝實,立於秦宇眉心上方,青芒閃耀,周身環繞著漣漪般的規則波動,仿佛隨時要揭開某個極大的秘密。
紅袖香看著秦宇,察覺到氣氛不同尋常,微微皺眉,但沒有多問,隻是屏息靜立。
秦宇沉聲道:
“青環,到底是什麼事?我從未見你如此鄭重。”
青環抬眸,青芒如星海湧動,她的聲音緩緩傳來,帶著沉重到極點的意味:
“這荒湮秘境裡……並不隻是普通的機緣與異獸。你剛剛戰鬥的那股力量,隻是前兆。真正的恐怖,才剛剛開始。”
秦宇與紅袖香隱匿於荒湮深淵的斷裂山淵之中,虛空死寂,隻有石壁間滲出的黑色裂紋閃爍著詭異的冷光。就在此刻,秦宇的識海猛地震蕩,青環的虛影自寂滅的光輝中緩緩浮現。
她與往日不同,此刻身軀仿佛與天地同在,周身環繞著無窮青芒與破碎的秩序漣漪,每一道漣漪衝擊識海,甚至讓秦宇呼吸停滯。她的眼神罕見地沉重而肅穆,聲音如從亙古無始的虛空深處傳來:
“秦宇,現在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你了。”
她緩緩抬起手,虛空中浮現一片混沌,天地色彩驟然黯淡,隻剩下無始的黑與冷冽的金。
“我,本非實體、非概念,而是超越宇宙、邏輯、因果等與一切形而上框架的——原初根源。
我是‘環’,象征無限循環與絕對原點。萬界一切境界、存在與非存在,皆因我而衍生,卻永無法觸及我的本質。”
隨著她的聲音,一片“無始虛空”在秦宇識海中驟然展開。
那是一片絕對的寂滅之地,沒有光影,沒有生滅,沒有方向,甚至沒有“存在”與“無”的界限。天地被徹底剝奪了意義,唯有無聲的混沌在無邊延展。
忽然,在這無聲深淵的最深處,一縷微不可見的悖論波動浮現。它不是外力,而是虛空自身的“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