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寧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那清澈俏皮的笑容,就像天邊的晨光,輕快、明亮,帶著不加掩飾的親昵。她喊自己“池寧姐姐”,甚至調皮地抱著秦宇的手臂,眼神裡閃爍著毫無掩飾的信賴與依賴。
那一刻,池寧心中竟生出一種奇異的親近感。
她……不是秦宇的契魂獸,反而像個天真活潑的妹妹。
可是——
當她自報來曆時,那些字眼——【湮淵三極·幻龍本淵主】、【湮淵幽極·黑識覆淵主】……仿佛一聲聲驚雷,在池寧心底炸開。
伴隨著她背後浮現的黑龍幻影,天地的光輝都為之顫動,連曜宇星殿的靈陣都震出漣漪。那種仿佛要將心魂生生壓入虛無的威壓,讓她呼吸一窒,背脊生寒。
池寧雙手無意識地收緊衣角,胸口劇烈起伏。
湮淵級存在……
這已遠遠超出自己目前的境界與認知。
她自認為這一年已拚命修煉,幾乎日夜不息地逼迫自己向前,隻為不被秦宇甩得太遠。可眼前這少女——明明笑容如此天真無邪,卻帶著無與倫比的恐怖威勢。
她是秦宇的命魂之人,本命魂獸。
換句話說,她是屬於秦宇的一部分。
想到這裡,池寧心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酸楚與慌亂。
——原來,在他身邊,還有這樣一個存在。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讓神色維持冷靜,眼中卻依舊有一抹複雜在閃動。
既安心,又……有些無力。
她低聲在心裡歎息:
“秦師兄……你到底經曆了什麼,才會擁有這樣厲害的同伴?”
秦宇自然敏銳,哪怕池寧眼底隻是一瞬的閃爍,他也捕捉得清清楚楚。
他輕咳一聲,伸手拍了拍雲漪的小腦袋,眼神無奈卻帶著寵溺:“行了雲漪,彆嚇到池寧。”
雲漪撇撇嘴,卻乖乖收斂了背後黑龍幻影的魂威,那股足以震裂心魂的湮淵氣息在瞬間消散,殿內又恢複了清澈的靈息流動。
她依舊俏皮地眨眼,笑嘻嘻地貼在秦宇身邊,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秦宇這才轉頭看向池寧,語氣溫和:“池寧,不必緊張。雲漪雖然是我的命魂之人,本質上卻與你認識的武魂、魂獸並不一樣。她是由我魂識初構、一步步覺醒融合出來的存在,雖有湮淵之威,但性子……”
他頓了頓,嘴角微揚,眼神柔和:“你也看見了,她就是個……調皮的小姑娘。”
雲漪聞言,立刻“哼”了一聲,小手叉腰,故作不滿:“小秦子,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嫌棄我啊!”
秦宇哭笑不得,搖搖頭。
而池寧愣愣地望著這對奇異的主從,她本以為這會是一個難以親近、甚至帶來隔閡的存在,卻沒想到對方言行間透出的靈動,竟真的像個稚氣未脫的少女。
她心底那點被壓下的酸澀與慌亂,在這一刻,不知不覺緩了幾分。
她垂下眼睫,心中暗想:
“原來,她並非高高在上的威壓,而是……融入在他身邊的一部分。”
抬頭時,秦宇正望著她,目光沉穩,語聲溫柔:“池寧,你不必將她與自己比較。你們……都是我無法舍棄的存在。”
池寧心頭微顫,眼眸再度濕潤,卻不再是之前的痛苦,而是一種久違的安慰與安心。
曜宇星殿內,靈泉蕩漾,光輝如星。
池寧已漸漸平複心緒,抬起眼眸,望向秦宇,眼角仍帶著未散的紅潤,卻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
“秦師兄,這一年……神殿其實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她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絲迫不及待的親近:“接下來,我慢慢給你講述。”
秦宇微微一笑,點頭:“好。”
殿中氛圍逐漸輕快,淚水的沉重被慢慢衝淡,隻剩下重逢後的安定。
然而就在此刻,聖殿的另一邊。
——湮淵星宮。
這座曾屬於秦宇的宮殿,如今已是林界生的居所。殿宇之內,陰影交錯,死界碎鱗遊走在虛空,散發著森冷的光。
林界生負手而立,目光幽暗如淵,臉上平靜無波,然而指尖卻緊緊攥著袖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腦海中,那一幕幕再次浮現——
池寧撲向秦宇,淚流滿麵,毫無顧忌地將心意全部傾注。
她那從未在自己麵前流露過的柔情與脆弱,卻毫無保留地給了秦宇。
林界生胸腔中的冷意一點點彙聚,最終化為一抹森寒的怒火。
“池寧……”
他低聲喃喃,聲音冷得像刀鋒劃過鐵石。
“枉我待你至誠至心。嗬……隻因秦宇一回來,你便將我置於一邊?”
他猛然握拳,手背鱗光迸裂,虛空之中傳來一聲刺耳的爆鳴,仿佛有無數死界碎片被生生碾碎。
“好啊……秦宇。”
他的眼神陡然森冷,仿佛能洞穿虛空。
“既然你敢與我爭鋒,那就彆怪我不顧師門之情。”
森冷的死界鱗光在他周身湧動,整個湮淵星宮的殿牆隨之顫抖,空氣中彌漫著冰冷至極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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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給我等著……”
林界生眸光深處,怒火已轉為冰冷的殺機。
曜宇星殿的溫暖光輝,與湮淵星宮的陰翳寒意,在此刻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個是重逢後的溫情,一個是暗潮洶湧的嫉恨。
翌日,晨光尚未透徹,恒極聖殿的深處,籠罩在一片永恒昏暗之中的宮域緩緩浮現。
此地名為——永夢墜寂宮。
與其他恢宏金碧的殿宇不同,墜寂宮外觀古樸寂靜,殿牆如同沉眠的石碑,表麵覆蓋著億萬古老符篆,宛若從遠古紀元中凝固而成。殿門緊閉,周圍空氣寂冷無聲,連時間的流淌都似乎被削去,隻餘一種“沉眠”般的氣息。
這裡,是恒極聖殿唯一允許弟子引導靈魂沉眠之地。
不同於閉關靜修,這裡不煉體、不聚力,而是直擊魂海最深層——
引導修者下潛至識海底部,重構靈魂邏輯,窺見夢因過往。
而對於那些承載特殊命魂之人,墜寂宮更是被譽為——窺未來之境。
在這裡,他們或許能於夢中觸碰未來的片段,甚至在無意識的臨界點上,破開自身桎梏,誕生出全新的技能與極式。
秦宇立於宮闕前,黑衣翻飛,眸光深沉。
手中,夢寂之劍靜靜懸浮,劍身無光,卻在墜寂宮的壓抑氛圍中,泛起一道淡淡的冷輝。
自從得到這柄劍,他便知它不同尋常。五式夢寂之技,皆能斬斷現實與幻象的界限,連命軌與未來都可裁斷。可他心中清楚,夢寂之劍未必隻止於此。
他緩緩撫過劍鋒,低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