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荒邊境的風,永遠帶著一種破碎的靜。
秦宇步入一處峽穀時,腳下的碎石在灰色的薄霧中被湮光映得斑駁。四周岩壁層層疊疊,嵌滿了早已失去溫度的靈脈殘痕,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一息之間被抽乾了生機。寂源無垢劍安靜地懸於他身後,劍鋒未顯,卻令這片空間的氣流都微微震顫。
他才走出不過十丈,虛空裡便傳來冷厲的聲浪。
兩道身影從峽穀高處躍下,落地時濺起一片塵光。二人皆披灰黑長袍,胸口刻著“九”與“聯”交錯的銀印,周身散發出強烈的唯書境至臻氣息——那種氣息,帶著一種粗糲的威壓,如同試圖將天地都寫進他們自己的規則裡。
“嘿——哪兒來的野人?”
其中一人獰笑,語氣中滿是挑釁與傲慢,“敢闖入我們九聯幫的區域?識相點,快點滾出去。”
秦宇微微停下腳步,眉頭一挑。風從他衣角掠過,帶著淡淡的寂息湧入周圍,瞬間壓下對方釋放的氣勢。
“怎麼?”他嘴角帶起一抹淺笑,語氣平靜,“這湮荒邊境,難道也能被人劃分地界不成?”
另一人冷哼一聲,腳下靈光炸裂,岩壁上浮現出數道靈紋結界,隱約可見被他們刻下的區域印記。
“廢話!這裡是我們九聯幫的探索區。所有魂識與命構資源,皆屬本幫所有。閒雜人等——一律不得踏入!”
他話音一落,靈氣震蕩,整座峽穀的氣息開始躁動,如同要逼迫秦宇退步。
此刻風沙翻滾,寂色的天幕低沉至極,秦宇的神情卻依舊從容。
峽穀的風聲忽然變得銳利。兩名九聯幫修者對視一眼,眼底的冷光幾乎在同一瞬間凝成殺意。
秦宇卻並未急於動手,他負手而立,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淡:“我隻路過此地,並無意冒犯。湮荒邊境是湮虛域的一部分,你們若真想守,也該守得住才是。”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驟然緊繃。
那兩名唯書境至臻修者幾乎同時釋放出劍意——
一人拔劍如風,劍光長達百丈,湮銀之輝撕裂山壁,碎石化灰;另一人則掐動手印,虛空中浮現一麵古老書頁狀靈陣,陣中流轉出無數靈紋構字,凝成“退”字的巨印,猛地壓向秦宇。
天地震蕩,靈壓如山。
秦宇抬眼,淡淡吐出一句:“區區劍意,也敢在我麵前放肆。”
寂源無垢劍於背後緩緩浮起。劍鋒未顯形,卻已牽動整片空間的光。
一聲清鳴,如宇宙初開的裂音。
“無魂湮淵劍。”
隻見劍鋒輕輕一劃,周遭世界的色彩瞬息褪去,峽穀塌陷的空氣化作無聲的白。那兩名修者的靈魂在光與影之間一晃,下一瞬,他們的身軀、靈識、魂息、存在的痕跡同時崩解。
他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化為無數碎裂的光屑,被寂源無垢劍吸入劍鋒的一縷黑白蓮光之中,徹底湮滅。
天地重歸死寂。峽穀的風停止了,碎石懸浮在空中片刻,隨後靜靜墜落。
秦宇淡淡收劍,眼神平靜得仿佛什麼都未發生,隻低聲喃喃:
“湮荒之地,何處不是無主之界。”
他衣袖一拂,踏步而出,腳下的塵沙隨風而散,身影漸漸融入寂光之中。
峽穀深處,湮色雲層翻滾,空氣中彌漫著被撕裂的靈壓餘韻。那是一片極其幽暗的地帶,崖壁似被某種歲月力量侵蝕,布滿了宛若血脈般的暗紋,深處散發出淡淡的赤光。
一座被岩石掩映的密林中,一名黑衣男子盤坐於虛空之上,雙目緊閉,身後懸浮著一輪“觀鏡”。鏡麵之上流轉著無數光影,皆是九聯幫弟子們的命魂印記。
突然——
鏡麵上兩道印記驟然崩碎,發出沉悶的“哢”的裂音。那兩縷魂光如被人掐滅的燭火,消散於無形。
黑衣男子睜開眼。那一瞬間,整座古殿的空氣都像被他凝固。
“……嗯?”他眉頭緊皺,眸光深如暗淵,“怎麼回事……小考,小研,他們的命魂怎麼徹底消失了?”
他指尖掐動法印,觀鏡浮現出兩人的影像殘痕,卻連命格回線都找不到。
“不對勁。”
那低沉的聲音回蕩在殿內,帶著一股極強的壓迫。隨即他猛地起身,黑袍獵獵作響,氣息衝擊得周圍靈陣顫抖。
“來人。”
殿外兩道身影立刻閃入,一男一女,皆是唯書境至臻巔峰。
“幫主。”他們齊聲躬身。
“去峽穀口查驗情況。”
黑衣男子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寒意,聲音宛如碎裂的金屬,“小考、小研的命魂剛剛徹底斷滅,沒有任何反噬回線。這不是湮荒之地的妖獸能做到的——這是被人徹底寂滅。查清楚是誰動的手。”
“是。”二人齊聲領命,化作兩道流光疾馳而去,直向峽穀方向。
黑衣男子重新落座,手掌緩緩放在觀鏡之上,鏡麵光紋震蕩,流出無儘湮色氣息。
“湮荒之地……竟然有人能無聲無息地抹去命魂?若不是修為高於唯書……”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抹危險的寒光。
“哼,不管是,敢動我九聯幫的人就是自取滅亡。
湮荒峽穀的某一個區域,天地忽然靜得出奇。
那片區域像是被歲月與夢境同時封存的遺地。天幕低垂,雲霧如溶銀般緩緩流動,散發著一層冷藍的幽光。地麵上鋪滿了綻放的湮藍花海,花瓣在寂靜的風中微微顫動,流轉出淡淡的靈輝,仿佛夜空中的星辰被灑落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