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清歌抱著奉子軒,重重摔落在遠離核心的祭台邊緣,滾了幾滾才停下。她口中鮮血狂湧,翠綠屏障徹底破碎,渾身骨骼仿佛散架。但她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掙紮著看向懷中的兄長。
奉子軒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嘴角同樣溢出血跡。方才奉清歌那不顧一切的撞擊,不僅救了他,巨大的衝擊也徹底震散了他體內狂暴紊亂的能量。祭司的冰冷意誌暫時消退,留下的隻有無儘的疲憊與茫然。
“哥…哥!你怎麼樣?”奉清歌聲音顫抖,帶著哭腔,手指顫抖地撫上奉子軒冰冷的臉頰。
奉子軒的睫毛劇烈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屬於祭司的漠然與瘋狂已如潮水般退去,隻剩下深不見底的疲憊、痛苦,以及…一絲劫後餘生的茫然。他看著近在咫尺、滿臉血汙與淚痕的妹妹,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麼。
轟!轟!轟!
更大的崩塌開始了!整座祭祀台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發出最後的悲鳴!更多的巨石如同流星般墜落!煙塵混合著血霧衝天而起!
“走…快走…”奉子軒的聲音極其微弱,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沙啞。他看著頭頂一塊急速放大的陰影,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猛地將懷中的奉清歌狠狠推開!
“不——!”奉清歌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翻滾!
轟隆——!!!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停跳的巨響!奉子軒剛才所在的位置,被一塊更加巨大的、如同斷頭鍘刀般的黑色巨岩徹底覆蓋!煙塵與血霧瞬間吞沒了那裡的一切!
“哥——!!!”奉清歌的哭喊聲在崩塌的轟鳴中顯得如此微弱,如此絕望。她掙紮著爬起,不顧一切地衝向那片被巨石埋葬的煙塵!碎石砸在她的身上,劃破她的肌膚,她卻渾然不覺!
煙塵漸漸散去。
眼前,隻有一堆高達數丈、嶙峋猙獰的黑色亂石。巨石之間的縫隙,流淌出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粘稠怨煞之氣。奉子軒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那柄失去光澤、布滿裂痕的祭司法器本體——那枚殘缺的青銅圓盤,半埋在碎石邊緣,如同破碎的墓碑。
奉清歌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冰冷的亂石堆前。巨大的悲傷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徹底淹沒。她伸出顫抖的手,徒勞地扒拉著冰冷的石塊,指甲翻裂,鮮血淋漓,卻隻挖出更多的碎石和塵土。
“哥…為什麼…為什麼…”她將額頭抵在冰冷的岩石上,泣不成聲。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努力,最終換來的…卻是親手將兄長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這份認知帶來的痛苦,比死亡更甚。
就在她悲痛欲絕,意識幾乎要被黑暗吞噬時,指尖忽然觸碰到碎石縫隙中一個冰冷堅硬的物件。她下意識地將其挖出。
那是一枚玉佩。隻有嬰兒巴掌大小,通體由一種溫潤的黑色玉石雕琢而成,觸手生寒。玉佩的造型古樸奇異——正麵雕刻著一隻展翅翱翔、線條淩厲的玄鳥,玄鳥口中銜著一輪殘缺的彎月;背麵,則刻滿了密密麻麻、極其細微、如同星辰軌跡般的玄奧符文!這些符文並非靜止,而是仿佛在玉質內部緩緩流動,散發著微弱卻無比純淨的暗金色光芒!一股與奉子軒祭司之力同源、卻又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氣息,從玉佩中彌漫開來。
奉清歌呆呆地看著掌心的玉佩。這絕不是兄長的隨身之物!它從何而來?是兄長在最後關頭塞給她的?還是…被崩塌震出來的?
她下意識地將一絲微弱的血脈之力注入玉佩。
嗡!
玉佩輕輕一顫!背麵的暗金符文驟然亮起!一股溫和卻堅韌的能量流瞬間湧入奉清歌枯竭的經脈!更讓她心神劇震的是,隨著這股能量的湧入,她腦海中竟浮現出一段極其模糊、斷斷續續的意念信息:
“血脈…之引…玄鳥…銜月…歸墟…之門…鑰匙…核心…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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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戛然而止,如同信號中斷。但其中蘊含的關鍵詞——“血脈之引”、“玄鳥銜月”、“歸墟之門”、“鑰匙核心”——如同驚雷般在奉清歌心中炸響!這玉佩…似乎指向了一個關於奉家血脈終極秘密的地點!一個…可能蘊含著恢複、甚至超越奉家昔日力量的“鑰匙核心”所在!
奉清歌猛地握緊了玉佩!冰冷的玉質硌得掌心生疼,卻讓她混亂悲痛的心神瞬間清醒了一絲。兄長…用生命最後的力量…給她留下了這個?這不是遺物…這是…希望?還是…指向另一個深淵的路標?
她抬起頭,望向那片埋葬了兄長的冰冷亂石堆,淚水依舊洶湧,但眼神中那極致的絕望裡,卻悄然滋生出一絲茫然的、帶著巨大問號的微光。玉佩在掌心散發著微弱的溫熱,仿佛兄長最後殘留的溫度。
何去何從?
是為兄長的死徹底沉淪?
還是…拿起這枚玉佩,踏上這條未知的、可能更加凶險的道路?
是為了複仇?
還是為了…解開奉家血脈的終極秘密,完成兄長未能完成的…某種執念?
巨大的廢墟之上,血霧翻湧。奉清歌孤獨地跪在亂石前,緊緊攥著那枚冰冷的玄鳥銜月玉佩,如同攥著整個世界唯一的支點,也攥著一個沉甸甸的、充滿迷霧與荊棘的未來。邕州城的各方目光,或明或暗,或貪婪或憂慮,已然穿透血霧,聚焦在這片剛剛上演了兄妹相殘悲劇的廢墟之上,聚焦在她…和她掌心的玉佩之上。新的風暴,已然在她茫然無措的淚眼中…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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