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大吳通鑒?德佑帝本紀》載:“謝淵案懸而未決,帝蕭桓疑其有謀逆之嫌,欲窮究其罪,遂下旨整合司法特務機構。罷理刑院、鎮刑司、詔獄署、玄夜衛舊製,立新設理刑院,直歸帝轄,專司謝淵案及‘謝黨’清查諸事。授總管太監李德全為理刑院總領,統攝全局;魏進忠掌鎮刑司,主外審及地方‘謝黨’核查;徐靖掌詔獄署,主內審及謝淵親眷僚屬審訊;周顯統玄夜衛,專司糾察抓捕、情報刺探;石崇任內務府總長,兼管宮廷買辦、暗中監察及特務訓練,協查案中物資往來線索。詔下,朝野震動,內閣首輔劉玄、刑部尚書周鐵等力諫,言此舉恐致特務亂政,帝拒納。旋即,四司聯動,以‘清查謝黨餘孽’為名大肆搜捕,京城人人自危,謝淵仍係詔獄未釋。”
史評:《通鑒考異》曰:“蕭桓設新理刑院,名義上整飭司法,實則為專辦謝淵案而設,此乃借集權之名,行構陷之實也。舊製司法特務分立,各有製衡,今四司歸一,皆為查案所用,生殺予奪之權儘集帝手,雖欲坐實謝淵之罪,卻開特務擅權之惡例。石崇戴罪而掌暗察物資,徐靖弄權而主內審逼供,魏進忠窺宮而操外審羅織,周顯握兵而司抓捕,四者互為犄角,權網密織,百官動輒以‘謝黨’論罪,忠良寒心。昔太祖蕭武立製,嚴防特務專權,設禦史台以監之;永熙帝循其道,使司法與監察並行,故朝局清明。今蕭桓廢祖製,棄忠良,以權術馭下,欲以聯合查案坐實冤獄,雖暫固皇權於旦夕,然民心離散,黨爭將起,國本之搖,已在旦夕之間矣。”
菩薩蠻?泥菩薩
禦階疊翠籠香霧,金爐長嫋龍涎縷。
玉盞泛流霞,朱門排畫車。
權傾天下久,富貴焉能朽?
醉倚紫宸風,笙歌遍禁宮。
早朝的鐘聲在紫禁城上空回蕩,餘音未散,文武百官已按品級分列丹陛兩側,氣氛莊嚴肅穆中透著一絲凝重。禦座上的蕭桓身著明黃色龍袍,神色沉肅,目光緩緩掃過階下群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更藏著一絲急於定案的焦灼。
“眾卿平身。”蕭桓的聲音清晰有力,打破了大殿的沉寂,卻未如往常般帶半分溫和。百官躬身謝恩,起身肅立,敏銳地察覺到今日的氛圍異於尋常,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在禦座之上,揣測著即將到來的旨意。
蕭桓抬手示意,身旁的內侍展開一卷明黃聖旨,高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謝淵謀逆一案,牽連甚廣,需徹查深究,以正國法。自即日起,罷理刑院、鎮刑司、詔獄署、玄夜衛舊製,合並為新設理刑院,直歸朕親自轄製,專司此案及‘謝黨’清查諸事!授總管太監李德全為理刑院總領,統攝全院事務,凡事需向朕親稟;魏進忠掌鎮刑司,專司外審及地方‘謝黨’線索核查,務必厘清謝淵與地方官員勾結痕跡;徐靖掌詔獄署,主理內審及謝淵親眷、僚屬審訊,限期拿出供詞;周顯統玄夜衛,專司糾察抓捕、情報刺探,凡涉‘謝黨’嫌疑者,可先捕後奏;石崇任內務府總長,兼管宮廷買辦、暗中監察及特務訓練,重點核查謝淵任內物資調度、宮廷往來賬目,協查貪腐通敵證據。欽此!”
聖旨宣讀完畢,大殿內瞬間陷入死寂,隨即爆發出一片嘩然。百官臉上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交頭接耳之聲不絕於耳。原本相互製衡的四大司法特務機構,如今竟為查辦謝淵一案而臨時合並,這般雷霆手段,顯然是皇帝意已決,要徹底坐實謝淵的罪名。
吏部尚書李嵩眉頭緊鎖,心中暗驚:“陛下為辦一案而顛覆舊製,四司聯動查一人,這分明是欲加之罪!日後百官的生死榮辱,皆可憑‘黨羽’之名定奪,這朝堂的天,怕是真的要變了!”他悄悄瞥了眼身旁的徐靖,見其神色得意,眼底藏著按捺不住的興奮,心中愈發不安。
刑部尚書周鐵更是麵色鐵青,他深知舊製的製衡意義,如今司法權被特務機構裹挾,專為一案服務,司法公正更無從談起。他正要出列進言,卻被內閣首輔劉玄用眼神製止,顯然劉玄也明白,此刻強行進諫,隻會觸怒龍顏,反而加速案進程。
徐靖身著理刑院特製的緋色官服,腰間佩著詔獄署的鎏金令牌,站在文官隊列的前列,神色間滿是得意。他低頭撫摸著令牌上的紋路,心中狂喜不已:“陛下默許四司聯合查案,詔獄署主理內審,謝淵的親眷僚屬皆在我手中,不愁撬不開他們的嘴!那些曾質疑我構陷謝淵的人,如今也可一並羅織成‘謝黨’,斬草除根!”
他抬眼掃視著殿內的百官,目光冰冷,帶著一絲警告。剛才那位想要出列進言的大臣,被他的目光一掃,頓時渾身一僵,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徐靖心中冷笑,這種借皇權之力掌控他人命運的感覺,讓他無比沉醉。
魏進忠則依舊躬身侍立在禦座旁,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眼底卻藏著銳利的鋒芒。他深知,鎮刑司專司外審,意味著他可名正言順地插手地方,將謝淵在各地的舊部、曾受其恩惠的官員儘數羅織成“謝黨”。更重要的是,他能借助外審之權,將自己的勢力滲透到地方,與徐靖的內廷審訊形成呼應,互為佐證,讓“謝黨”罪名更難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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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轉頭,與站在武將隊列末尾的石崇、武將隊列中的周顯目光交彙。四人眼中皆閃過一絲默契,微微頷首,便迅速移開視線。魏進忠心中盤算:“石崇查物資,徐靖主審訊,周顯掌抓捕,我操外審,四司聯動,謝淵縱有百口,也難辯清白。陛下要的是‘謀逆’罪證,我們便給他造出來,屆時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周顯站在武將隊列中,神色沉默,卻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威嚴。他手中的玄夜衛本就是精銳特務力量,如今專為抓捕“謝黨”所用,更是如虎添翼。他知道,蕭桓讓他統領玄夜衛,既是信任,也是脅迫——若查不出“謝黨”線索,他自身也恐受牽連。他必須在遵旨行事與保全自身之間找到平衡,確保每一次抓捕都“師出有名”。
石崇站在大殿的角落,雖身處武將隊列末尾,卻成為了眾人關注的焦點。他原本是戴罪之身,如今卻因協查謝淵案而被委以重任,這份提拔,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他表麵上恭敬地低著頭,心中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內務府總管看似隻是負責宮廷采買,實則要核查謝淵任內的物資調度賬目,這正是他邀功的絕佳機會。隻要能從賬目中找出一絲“異常”,哪怕是正常的軍需調度,也可曲解為通敵的證據,足以讓他徹底擺脫罪臣的身份。
“陛下讓我掌物資核查,這正是我翻身的機會。”石崇心中暗忖,“謝淵戍邊多年,軍需、賑災物資往來繁多,總能找到可利用的破綻。待我坐實他的‘貪腐’或‘通敵’證據,徐靖、魏進忠之流也需敬我三分,何愁不能在這朝堂之上立足?”
他想起自己接旨前,蕭桓單獨召見他時的話語:“石崇,朕知你與石遷有牽連,然念你尚有才乾,特給你贖罪之機。謝淵案的物資線索,全靠你核查,若能查出實據,既往不咎;若敢敷衍,休怪朕無情。”當時他恭敬地叩首謝恩,心中卻早已盤算好如何利用這場查案,為自己鋪就青雲路。
散朝後,石崇故意放慢腳步,等徐靖與魏進忠走來。“徐大人、魏公公,恭喜二位得掌要職,此番聯合查案,定能早日勘破謝淵的陰謀。”石崇語氣謙卑,眼神中卻帶著一絲試探,“日後案中物資線索,還需二位多多配合,若有需要內務府之處,儘管開口。”
徐靖笑了笑:“石大人客氣了,你我皆是陛下倚重之人,理當同心協力,早日坐實謝淵之罪,為陛下分憂。”魏進忠也附和道:“石大人掌物資核查,責任重大,案中若需地方賬目比對,我鎮刑司可全力協助,定要讓謝淵無從抵賴。”三人表麵和睦,實則各懷鬼胎,皆想借這場聯合查案,鞏固自身地位,一場圍繞謝淵案的構陷陰謀,已然拉開序幕。
散朝後,劉玄、周鐵、王瑾等幾位老臣齊聚內閣書房,神色凝重,氣氛壓抑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陛下此舉,簡直是倒行逆施!為查一人而顛覆祖宗司法體製,四司聯合羅織罪名,這哪裡是查案,分明是欲加之罪!”周鐵率先開口,語氣中滿是憤怒與無奈,“徐靖、魏進忠之流本就奸佞,如今手握生殺大權,借查案之名排除異己,忠良何以自存?”
劉玄歎了口氣,眉頭緊鎖,手中緊緊攥著那份尚未遞出的反對奏折,指節泛白:“周大人所言極是。可陛下心意已決,旨意中明言專司謝淵案,顯然是鐵了心要坐實他的罪名,我們剛才在大殿上連進言的機會都沒有,如今再想挽回,難如登天。”
禮部尚書王瑾憂心忡忡地說道:“石崇本是石遷親信,參與構陷謝大人在先,如今卻讓他核查物資線索,這豈不是讓狐狸看雞籠?他定會想儘辦法曲解賬目,捏造證據;徐靖掌詔獄,慣用酷刑逼供,怕是會屈打成招;魏進忠在地方羅織‘謝黨’,不知又有多少無辜官員會遭牽連;周顯雖看似中立,卻手握玄夜衛抓捕之權,隻需一句‘嫌疑’,便可抓人下獄,這朝堂將永無寧日啊!”
戶部尚書劉煥補充道:“更可怕的是,新理刑院直歸陛下轄製,李德全不過是傳聲傀儡,真正掌控這一切的,是陛下本人。他要的不是真相,而是能坐實謝淵謀逆的‘證據’,我們這些大臣,稍有異議,便可能被安上‘謝黨’的罪名,身首異處。”
幾位老臣沉默不語,臉上皆露出深深的憂慮。他們深知,蕭桓的此舉,是借聯合查案之名行集權之實,可這種方式,無疑是飲鴆止渴。若任由四司聯合構陷,不僅謝淵難逃冤獄,整個朝堂的清明也將不複存在,大吳的江山社稷,恐將陷入危機。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劉玄猛地站起身,眼神堅定,“我等身為顧命大臣,當為江山社稷著想,即便冒死進諫,也要讓陛下明白其中的利害!周鐵,你我聯名,再聯合其他九卿,一同上書,懇請陛下收回成命,恢複舊製,由刑部牽頭,公正審理謝淵案,而非任由特務機構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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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鐵等人紛紛點頭,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他們知道,這場抗爭異常艱難,但為了忠良,為了朝廷,他們必須挺身而出。
劉玄等人的聯名奏折很快便送到了禦書房。蕭桓拿起奏折,仔細翻閱著,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心中卻滿是不耐。奏折中詳細闡述了四司聯合查案的弊端,列舉了曆史上特務借查案之名亂政的教訓,懇請他收回成命,由刑部公正審理謝淵案。
“這些老臣,還是不懂朕的苦心啊。”蕭桓放下奏折,喃喃自語。他深知,自己的做法確實冒險,但謝淵在軍中與百姓中威望過高,若不借聯合查案的方式坐實他的罪名,一旦釋放,恐難再掌控。如今徐靖黨羽遍布朝野,謝淵的忠良雖已從抄家結果中顯露,卻因自己先前的猜忌而騎虎難下。唯有讓四司聯合,拿出“確鑿證據”,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既保全自己的顏麵,又能徹底清除這個潛在的“威脅”。
他召來李德全,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傳朕的旨意,駁回劉玄等人的奏折。告訴他們,謝淵案事關重大,非聯合查案不能徹查,新理刑院的設立,是朕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無需再議。若再有大臣執意進諫,以‘阻撓查案’論處,視同‘謝黨’同謀。”
李德全躬身領命,心中卻暗自歎息。他深知蕭桓的性格,一旦做出決定,便絕不會輕易改變。可他也明白,劉玄等人所言非虛,四司聯合查案,權力缺乏製衡,必然會滋生冤假錯案,隻是陛下此刻一心隻想坐實謝淵的罪名,根本聽不進任何勸諫。
“陛下,老奴鬥膽進言,劉玄等大臣皆是忠臣,他們的擔憂也並非沒有道理,若四司查案過當,恐失民心,還請陛下三思。”李德全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勸諫道。
蕭桓臉色一沉,語氣帶著一絲不悅:“李德全,你隻需按朕的旨意辦事即可,查案之事,無需你多言。朕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無論用什麼方法,必須儘快拿出謝淵謀逆的證據!”
李德全心中一凜,連忙跪地請罪:“老奴知錯,老奴這就去傳旨。”他知道,自己再多說一句,恐怕就會被安上“阻撓查案”的罪名,隻能躬身退下。
劉玄等人接到駁回的旨意後,心中滿是失望與無奈。他們知道,蕭桓已經鐵了心要借聯合查案構陷謝淵,再做抗爭,也隻是徒勞。周鐵看著旨意,悲憤地說道:“陛下不聽良言,執意用特務查案,這朝堂,怕是真的要完了!”
新理刑院成立的第二日,徐靖、魏進忠、石崇、周顯便在理刑院召開了第一次聯合查案會議,敲定了分工細則,一場針對“謝黨”的大規模清查隨即展開。
石崇率先行動,他以“核查謝淵任內物資調度”為名,率領內務府與玄夜衛的人手,突襲了兵部庫房與戶部賬目司,將謝淵任職期間的軍需、賑災、邊防物資調度賬目儘數封存。“奉理刑院令,即刻清點所有與謝淵相關的賬目,凡有異常支出,一律標記上報,若有隱匿或阻攔,以‘通謝’論處!”石崇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賬目司主事試圖阻攔:“石大人,這些賬目皆有備案,需按流程核查,如此貿然封存,恐影響日常政務。”
石崇冷笑一聲:“流程?查謝淵謀逆大案,便是最大的流程!耽誤了查案,你擔待得起嗎?”他揮手示意,玄夜衛士兵立刻上前,將賬目司主事控製住,開始大肆搬運賬目。
與此同時,徐靖也在詔獄內展開了審訊。他將謝淵的幾位親信僚屬押入審訊室,動用各種酷刑,逼迫他們承認與謝淵勾結謀逆。“你們老實交代,謝淵在戍邊期間,是否與北元有書信往來?是否私藏兵器,意圖謀反?”徐靖坐在一旁,語氣陰狠。
一名僚屬寧死不屈,高聲喊道:“謝大人是忠良,你們這般屈打成招,遲早會遭天譴!”
徐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天譴?在這詔獄裡,我就是天!給我打,直到他肯招為止!”獄卒立刻動用酷刑,慘叫聲在詔獄內回蕩,令人不寒而栗。
魏進忠則下令鎮刑司的密探,在京城及地方散布消息,稱“謝黨”勢力龐大,已暗中勾結地方官員,意圖謀反,鼓勵百姓“揭發”。凡有舉報“謝黨”線索者,皆有重賞,一時間,誣告之風盛行。
周顯的玄夜衛則根據魏進忠提供的“線索”,在京城大肆抓捕。兵部侍郎楊武因曾與謝淵一同戍邊,首當其衝被抓;就連一些隻是與謝淵有過公務往來的官員,也未能幸免。玄夜衛的士兵破門而入,翻箱倒櫃,不問青紅皂白便將人帶走,一時間,京城上下人心惶惶,官員們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周大人,這樣大規模的抓捕,會不會引起民憤?”一名玄夜衛校尉小心翼翼地問道。
周顯神色冷漠:“陛下有旨,全力配合查案,寧可錯抓,不可放過。出了問題,有陛下擔著,我們隻需遵旨行事即可。”他知道,自己身處其中,早已沒有退路,隻能硬著頭皮執行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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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多日的審訊,徐靖並未從謝淵的僚屬口中得到想要的供詞,心中愈發焦躁。他深知,蕭桓給的時間有限,若不能儘快拿出“證據”,自己也恐受牽連。於是,他決定鋌而走險,偽造供詞與證據。
他找來詔獄署的文書,按照自己的意願,偽造了一份謝淵與北元勾結的“密信”,又逼迫一名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僚屬按下手印,作為“證人”。“這封密信,就說是從謝淵的書房暗格中搜出的,你再找人模仿謝淵的筆跡,在上麵添幾筆,務必做得天衣無縫。”徐靖對文書說道。
文書心中恐懼,卻不敢違抗,隻能照做。偽造完密信後,徐靖又命人偽造了一份“謝黨名單”,將那些曾反對過他的官員儘數列入其中,準備一並上報。
為了讓證據更“可信”,徐靖還特意找到石崇,希望他能從物資賬目中“找出”破綻。“石大人,謝淵戍邊期間,軍需物資定然有異常之處,還請你多費心,隻要能找出他私挪物資的‘證據’,日後你我在朝中的地位,必將穩如泰山。”徐靖說道。
石崇正愁找不到突破口,聞言立刻應道:“徐大人放心,我早已讓人仔細核查賬目,謝淵當年賑濟青州災民時,曾調撥了一批糧食,賬目上雖有記錄,但接收方的簽字有些模糊,我可將其曲解為私吞,再找幾個貪財的小吏作偽證,定能坐實他的貪腐罪名。”
兩人一拍即合,很快便“湊齊”了謝淵“謀逆”與“貪腐”的雙重證據。徐靖拿著這些偽造的證據,心中得意不已:“有了這些,就算謝淵有百口,也難辯清白,陛下定會滿意。”
他將證據整理成冊,親自呈給蕭桓,添油加醋地說道:“陛下,經過多日審訊與核查,臣等已掌握謝淵謀逆的鐵證!這是他與北元勾結的密信,還有他私挪軍需賑糧的賬目證據,以及‘謝黨’名單,涉案官員多達數十人,若不儘快嚴懲,恐會引發大亂。”
蕭桓看著眼前的“證據”,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他心中清楚,這些證據可能存在水分,可他太需要這樣一份“證據”來堵住天下人的嘴。他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說道:“做得好,繼續深挖‘謝黨’餘孽,務必一網打儘,絕不能留下後患。”
得到蕭桓的默許,徐靖心中更加肆無忌憚,開始按照“謝黨名單”大肆抓捕官員,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魏進忠得知徐靖偽造證據得手後,也加快了羅織“謝黨”的步伐。他下令鎮刑司的密探,在地方上大肆搜羅與謝淵有過交集的官員,哪怕隻是正常的公務往來,也被貼上“謝黨”的標簽。
在河南,一名曾受謝淵提拔的知縣,被密探舉報“與謝淵過從甚密,意圖響應謀反”,魏進忠當即下令將其抓捕,押往京城審訊。在山西,一名曾配合謝淵興修水利的知府,也因同樣的罪名被牽連,全家被抄。
為了擴大“謝黨”的規模,彰顯查案的“成效”,魏進忠還特意指示地方官員,虛報“謝黨”人數,凡有不從者,便以“包庇謝黨”論處。“地方上的‘謝黨’線索,必須徹底清查,哪怕是捕風捉影,也要嚴查到底,若有隱瞞,彆怪我不客氣。”魏進忠在給地方鎮刑司分署的密信中寫道。
一時間,地方上人心惶惶,誣告成風。不少官員為了自保,紛紛主動舉報他人,甚至編造虛假線索,隻求能撇清自己。有的百姓為了得到獎賞,也跟風舉報,導致許多無辜之人被牽連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