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雜,吵鬨。
各種各樣的吆喝,以及大喊大叫的聲音,闖入趴在青石磚的街道上,那位身著破破爛爛的白色道袍,手中緊緊抓著一把鑰匙的青年耳朵中。
緊接著,青年的手指彎曲了兩下,隨後眼皮也開始劇烈的抖動。
“咳,咳咳!”
伴隨著幾聲咳嗽,陳彥從冰涼的地麵上,掙紮著爬了起來。
酸痛。
並且嘴裡有些微微發苦。
全身上下的骨頭,簡直就像是要散了架一般。
緊接著,陳彥的第一反應就是將手伸進自己的懷中,確認謁星真人的道基還在自己身上之後,才算是勉強鬆了口氣。
至於秋思若的道基,則已經不見蹤跡。
再然後,他開始四處打量起來。
“炊餅!炊餅!今天上午剛出爐的炊餅!”
“香糖果子!蜜餞雕花——!”
“磨剪子嘞——戧菜刀!”
吵雜的叫賣聲絡繹不絕。
陳彥正站在一處大約三丈餘寬的街道上,路邊兩側的行人來來往往,街上充滿了市井的氣息。
接受自己的現狀之後,陳彥開始思索起來。
自己這是在哪?
陳彥隻記得最後的時候,遊先生竭力將他朝著福生城的方向扔了過去。
也就是說,自己當前是在福生城?
不,不對。
福生城是這世間唯一的仙家城池,出生在福生城的孩子,從娘胎裡落地的那一瞬間,便是武泉境修為。
可這街道上的景象,未免也有些太過市井了。
或者說,自己又一次重生了?
就像當初被烏蛟所吞噬後,再次重生到辰平洲的南域那般。
但是……
陳彥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空緣山道袍,袖間的鎏金雲鶴紋都已經變得黯淡無光。
自己還沒有死。
“娃娃,你醒了?”
蒼老的聲音響起,一個手中搖晃著蒲扇,身著粗布衣,滿臉都是皺紋的白發老者正坐在街道的一旁。
他的麵前擺著兩個竹桶,竹桶旁邊還立著個長柄勺子。
淡淡的甜味和桂花香氣,從竹桶中飄出。
隻見這位白發老者,正一臉關切的看著還尚未理解現狀的陳彥,隨後又道:
“一個時辰前,兩個當差的把你從城門那邊拖了過來,說你傷得很重,你身上沒銀兩,醫堂也就自然不收你。”
陳彥隻是聽著白發老者所說的話,自己則什麼都沒有說。
他仍沒有完全搞清楚現狀。
緊接著,這位賣桂花湯的白發老者繼續說道:
“然後我問那兩個當差的,打算把你怎麼樣,他們就說那還能怎麼辦,打算給你隨便找個亂墳崗一扔,任你自生自滅,也算是仁至義儘了。”
一邊說著,那位白發老者從椅子旁邊裝滿清水的木盆裡,拿起一個瓷碗,然後將碗中的水倒乾淨,隨後又抄起長柄勺子在麵前的竹桶中舀了一勺桂花紅棗羹,朝著陳彥的方向遞了過來:
“我心想這可不行,好說歹說也是一條人命呢,就讓他們倆把你先放我這兒,然後去給你抓了服草藥,也不知道到底是你命大,還是這草藥效果好。”
聽到這裡,陳彥也總算是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知道為什麼自己醒來的時候,嘴裡會發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