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破綻百出的兒戲。
在如今的陳彥眼中,無論是九十多歲的康琮鄲,還是蜃樓宮的那位通神境的鄭長老,所玩弄的把戲都簡直再幼稚不過。
因為邏輯完全沒有辦法形成自洽。
陳彥很清楚,人是會變的。
也許一位曾經放蕩不羈的浪子,會有一天終於意識到自己肩上所承擔著的責任。
但康琮鄲不是這樣的人。
他看得出來,康琮鄲從未真正將自己的心血投入到康家。
包括在康府滅門慘案的前一天時,康琮鄲在宴席上所說的話,也證明了這一點。
在他的六個兒子當中,康珂煬是康琮鄲最為“喜愛”的一個孩子。
但自骨子裡散發著自私氣息的康琮鄲,並非真的喜歡自己這個最小的兒子,而是從一開始,便將康珂煬當作了要被自己奪舍的容器。
再者,一位蜃樓宮的內門長老,就算一位尋常的凡俗武夫對他有天大的恩情,隻需要稍微賞上兩顆丹藥,或者半篇遺落世間的修仙功法,即是天大的機緣。
因為身為蜃樓宮內門長老的鄭長老,肯定清楚五大宗門的共通規矩。
拜入仙門者,需斬斷塵緣。
即塵世中的親屬和族人,不可受拜入五大宗門的修仙者的直接庇護。
但宗門的駐外領事府,多多少少也會稍微護佑一下門下弟子的家人。
也就是說,賞其丹藥或者隨便贈予一些功法殘篇,要遠比將其子孫後人帶入蜃樓宮修練的“恩賜”,更有價值的多。
從頭到尾,就都隻是一起令人發笑的陰謀,僅此而已。
麵無表情的“康珂煬”,仍然眼神空洞的緊緊盯著陳彥。
然後,他的臉上突然綻開了令人毛骨悚然,詭異的笑。
“陳道友啊,陳道友,為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你這麼聰明的人呢?”
康珂煬……不,康琮鄲如此感慨道。
“我不是什麼聰明人。”
陳彥隻是輕笑著,語氣平淡的否定道。
他隻是經曆得多了。
在如今得陳彥眼中,區區百餘歲的通神境修士,和一個渴望真正踏上仙途的鍛體境修士,所謀劃出來的“兒戲”,實在是不起眼。
“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如果你的目的,就隻是為了奪舍康珂煬的話,那麼為什麼要殺害康府上下的三千多人呢?”
說著,陳彥稍微停頓了片刻:
“還是說,為了奪舍康珂煬的身體,你必須得獻祭這麼多條人命,才能達成目標?”
“你猜得對,陳道友。”
康琮鄲有些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陳彥一點也都不意外,隨後他繼續道:
“想必康道友應該也很清楚,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的道理,蜃樓宮的鄭長老,絕不會幫你到這種地步。”
“我當然知道,鄭長老是在利用我。”
康琮鄲麵不改色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陳彥道。
聽聞此言的康琮鄲,稍微愣了愣。
今天康琮鄲叫陳彥來這裡,就是為了試探他。
可康琮鄲萬萬沒有想到,站在自己麵前的這位少年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