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殿門緩緩敞開。
坐在龍椅上,身著黃袍,大約五十歲出頭的中年男人緩緩抬起眼來,望向殿門處。
大虞天子,齊睿桁。
入口處,首先映入這位皇帝眼簾的,是一個長長的影子。
然後身穿甲胄,且腰間挎劍的白發老人緩步踏進大殿內。
他每踏出一步,都會響起甲片碰撞摩擦的聲音。
隨後,八位背著弓弩的甲士跟在李呈遠的身後,一同走入了宮殿當中。
李呈遠朝著龍椅的方向靠近著,然後他在距離齊睿桁還有幾尺距離的地方站定。
這位征戰一生的武將,先是將他的視線落在坐在自己麵前的那位皇帝身上。
緊接著仰起頭來,將目光落在宮殿的天花板上,隨後又四處張望起來,像是在確認著些什麼。
最後,李呈遠在龍椅一旁的台階上坐下。
“還記得嗎,三十年前,我也是在這裡,第一次見到你的。”
李呈遠緩緩道。
“朕,怎麼會忘?”
齊睿桁道。
這位大虞天子的語氣中帶有幾分不屑。
即便是在這種已經完全被李呈遠及其下屬所控製住,隻能任人宰割的情況下,也是如此。
李呈遠並未因為這位大虞皇帝的態度而感到任何惱怒,他隻是仍然用他那雙平靜且銳利的眼睛,注視著端坐在龍椅上的齊睿桁。
“三十年前,是我把你扶到了皇位上……如果我不想讓你當皇帝的話,無須現在動手,三十年前就可以。”
李呈遠的語氣平淡,沒有夾帶任何感情,就隻是在緩緩訴說著往事。
他所陳述的,也是事實。
“你又何必,非得盯著我這個當初把你扶上皇位的忠臣不放呢?”
李呈遠繼續道。
“忠臣?”
端坐在龍椅之上,臉上絲毫沒有任何畏懼之色的齊睿桁冷笑兩聲,眼神中滿是狠厲與怒意:
“李鐵匠,你敢說這麼多年以來,真的就從未有過任何二心?”
齊睿桁之所以將李呈遠稱之為李鐵匠,是因為李呈遠的父親便是一位東州府的鐵匠,而在李呈遠入伍之前,也曾在他父親手下當過學徒。
在朝堂之上,與李呈遠關係不好的大臣在背後議論他時,都會暗中稱其為“李鐵匠”。
這是對他的蔑稱。
“當然沒有。”
李呈遠坦然道,舉起雙手放在身側,並且朝著天空的方向抱拳道:
“李呈遠一生,為大虞立下了汗馬功勞,兢兢業業,統軍練兵,陛下何故如此辱臣清白?”
“嗬……”
表情威嚴的齊睿桁,突然笑了出來: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
“李呈遠啊,李呈遠,你真當朕是傻子嗎,要是你當真的一點二心都沒有的話,為何還抱著南庭軍幾十萬兵馬,三十年都不鬆手呢?”
南庭三州府,總共七十萬兵馬,都掌握在李呈遠一人手中。
這是自三十年前齊睿桁登基的那一天起,就已經發生的事情。
“朝堂之上,有奸臣禍亂朝綱,呈遠豈能放開兵權,令小人從中作祟?”
李呈遠大聲道。
“好一個禍亂朝綱!”
齊睿桁的聲音更大,抬手重重的拍在龍椅之上,瞪著眼睛與李呈遠互相對視著。
“……”
李呈遠沉默著,然後偏轉開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