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不是第一次徒步攀登這種高度的山脈。
上一次,還是他在辰平洲的時候,在辰平洲問道大會即將舉辦之前,帶著小宿一起爬天頂山。
天頂山高約八千三百餘丈,而青玄山的高度要更甚之,高達八千八百餘丈,將近九千丈。
但是如果一定要說天頂山和青玄山,哪個要更難攀爬的話,那果然還是天頂山。
因為天頂山從一千多丈的高度開始,山體的絕大部分便開始被沉積數萬年甚至數十萬年的積雪給完全覆蓋住,幾乎受不了任何一點外力。
隻有氣海境及以上的修仙者,才能在天頂山的積雪層上如履平地,哪怕天賦異稟如宿鴻禛,以武泉境的修為攀爬天頂山,也是頗為吃力。
可青玄山不一樣,雖說青玄山要較之天頂山要更高上五百丈左右,但在青玄仙宗的溫養下,青玄山可以說是碧水青山,四季如春。
儘管是在此域名為天極洲的天地即將走向消亡,法則崩壞之際,青玄山上已然破寂蕭然一片,四處都是荒蕪景象,但攀爬到山巔蒼極殿上的難度,仍然是要遠遠小於攀爬天頂山的。
此時此刻的陳彥,已然從青玄山的山腳下,攀爬至了一千七百餘丈的高度上。
這段距離,他用了三天的時間。
攀爬青玄山,最為困難的便是從山腳到達三千六百丈高度的這一段。
因為在三千六百丈的高度以上,青玄山上便有了青玄仙宗的建築群和台階。
在爬上這一千七百餘丈高度的過程當中,陳彥曾經四次從青玄山上的陡峭處跌落,其中最高的一次垂直跌落距離,是二百多丈。
當陳彥的背部重重砸在地麵上時,他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以及骨骼都已經完全被摔了個稀碎。
這是絕對致死的重傷。
但在幾息時間後,他被摔得稀碎的骨骼和內臟,竟然進行了最低限度的愈合。
內臟和骨骼的碎片就像是被膠水粗陋的粘合在一起了一般,隻能夠勉強維持工作。
陳彥從地麵上爬了起來,身形搖晃。
“不允死。”
他想起來了禦虛至聖在他的意識即將徹底消散之際,所說的那句話。
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死不了的。
哪怕每邁出一步,全身的肌肉,骨骼,神經都如同千刀萬剮一般的疼痛,可是疼痛什麼的,陳彥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他隻是堅定的朝著青玄山上攀爬。
事實上,陳彥也不知道,自己如此拚搏究竟是為了什麼。
或許被永遠流放至時空斷層當中,從此與大千世界和光陰亂流徹底隔絕,倒也能夠算是一種解脫。
“嗬……”
當這個想法出現在陳彥的腦海當中時,他隻是稍微露出苦笑,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自己才不會被永遠的流放至時空斷層當中,在禦虛至聖知曉自己身上所背負著的“偽造因果”的那一瞬間,他便明白了,白辰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
這也佐證了白辰對於因果的理解,還要更在遊先生之上。
因為八千年前的福生仙尊……不,按照正確的叫法,應該是福生真君。
真君是根據一域天地當中,是不可能同時擁有時間重合的兩段因果的,才判斷出自己身上所肩負著的長達六萬餘年的因果是偽造的事實。
但是禦虛至聖不一樣,他隻是看了一眼陳彥,便洞察到了這個事實。
或許這就是返空境與璞真境之間的差距。
自己背負著天道宿命。
陳彥原本認為,自己所背負著的天道宿命,是辰平洲的天道宿命。
可隨著他的眼界變得越來越開闊,他發現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