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八千年前成聖之後的遊先生,沒有人比陳彥更懂那天空中漆黑裂縫背後的,究竟是如何恐怖的存在。
他必須得調動辰平洲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即便如此,陳彥仍然覺得這麼做隻會是螳臂當車。
僅憑孔陽和顧景他們六位已然道韻磨損相當嚴重,並且道基也因為強行突破天地法則而受到損傷的登仙境修士,是根本沒有任何希望能與漆黑裂縫背後的恐怖存在抗衡的。
必須得有新的希望才行。
“陳真人。”
熟悉的少女聲音從殿外的方向傳來,令陳彥瞬間有一些恍惚,他抬起頭來,所見到的是一張他曾經再熟悉不過的麵龐,隻不過陳彥並未從那張臉上看到任何屬於少女的天真和俏皮。
就隻有身為修仙者的淡漠和無數歲月的滄桑。
“秋真人。”
陳彥在那張白玉座椅上稍稍正了正身子,然後朝著站在殿前的那位身著月白色天頂山道袍的少女說道。
“你找的人,我給您請過來了。”
秋思若緩緩道。
“嗯,讓她進來吧。”
陳彥點了點頭。
隨即秋思若朝著陳彥的方向又作了一揖,然後便也離開了渡蒼殿。
陳彥當然不會從秋思若的身上尋找任何司幽幽的影子,因為這是一種極其愚蠢的行為。
正如秋思若自己所說的那般,無論是秦月也好,司幽幽也罷,對於她而言就隻是一場夢罷了,醒了就是醒了,一切都與她無關。
儘管陳彥能夠用“陸教習”這三個字,去調侃裁雲真人孔陽。
但若是用“司幽幽”去調侃秋思若的話,隻能說是自討苦吃。
陳彥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經輪回過了多少次,活了多少歲月。
所經曆的一切痛楚和苦難,已經將他的靈魂錘煉的無比堅硬,但是他的內心深處卻仍然存在著些許的柔軟。
也是他的人性。
陳彥一直都覺得,人性很重要。
因為隻有確認自己仍具備著些許的人性,才能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儘管他經常認為活著,還不如去死。
淨塵真人離開之後,過了大約幾息的時間,一道曼妙婀娜的身影便從渡蒼殿的殿門處緩緩出現,那女子身著絳紫色的星天門道袍,款款踏入渡蒼殿內,隨後朝著陳彥的方向躬身作揖:
“晚輩,見過陳真人。”
陳彥並未立即回應,隻是稍微垂著眼眸,望著站在殿內的那位儘管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可是容貌卻相比於她十九歲的時候,沒有絲毫變化的女修。
“好久不見了,秦首座……不,現在應該是秦長老了。”
陳彥從他身下的白玉椅子之上,緩緩站起身來,然後朝著台階下方走去。
“真人您說笑了。”
秦卿羽仍然沒有起身,隻是繼續保持著躬身作揖的姿勢回答道。
但是從她的聲音當中卻聽不到任何的怯意,仿佛在渡蒼殿中獨自麵對渡蒼真人陳彥,是一件很是遊刃有餘的事情。
儘管對方的神識和修為都要高出她無數倍,哪怕隻是一個念頭便可以輕鬆要了她的性命。
可陳彥很欣賞秦卿羽這種大方得體的態度。
最起碼要比星天門當前的那位合道境中期大能,太上樞機長老古簡承見到自己時的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看起來要讓人安心得多。
如果說辰平洲當前需要新的希望的話,那麼最合適的人,便是陳彥當前麵前的這位星天門的秦長老了。
登仙之資。
自從宿鴻禛隕落,辰平洲仙道斷絕以來,在這幾千年的時間內,辰平洲的修仙界便幾乎再也不會使用“登仙之資”這四個字,來形容一位修仙者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