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血祭壇核心的嗡鳴,如同億萬顆垂死星辰在宇宙儘頭發出的最後哀嚎,帶著撕裂靈魂的沉重,狠狠碾過這片被褻瀆的空間。空氣不再是粘稠的甜腥,而是凝固成了實質的絕望,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滾燙的、混合著鐵鏽和靈魂碎屑的熔渣。腳下那搏動著的暗紅“肉毯”在嗡鳴中劇烈地痙攣、起伏,如同一個巨大的、瀕死的臟器,每一次抽搐都噴濺起汙穢的血漿,貪婪地舔舐著林衍和夏梔墜落的身影。
“砰!”
林衍抱著夏梔,重重摔落在血池邊緣冰冷滑膩、布滿粘稠暗紅苔蘚的金屬殘骸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前最後的微光徹底熄滅,意識如同墜入無底的冰淵,瞬間被無邊的黑暗和門扉貪婪的轟鳴徹底吞噬。他那隻死死抓住夏梔手腕的、布滿晶體化裂痕的右臂,此刻如同燒焦的枯枝,軟軟地垂落,皮膚下的暗紅熔岩與幽藍冰晶在失控中激烈湮滅,發出滋滋的、如同冷水潑入滾油的可怖聲響,縷縷混合著雙色光暈的混亂能量煙霧從裂痕中逸散出來。他的身體冰冷僵硬,隻有胸口極其微弱的起伏,證明著生命尚未徹底斷絕。
夏梔的身體同樣冰冷,手腕被林衍抓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圈青紫的指痕。她破爛衣衫下的皮膚上,被暗紅鏽蝕物質侵蝕的痕跡如同醜陋的蛛網,雖然失去了祭壇能量的後續注入而停止了蔓延,但那汙穢的印記依舊散發著微弱的不祥氣息。她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上沾著凝結的血珠和汙穢的泥點,淩亂的發絲貼在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上,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吼——!!!”
祭壇上方,教皇意誌的暗紅虛影因空間切割的反噬而劇烈扭曲、波動,構成虛影的能量如同沸騰的汙血,不斷潰散又強行凝聚。胸口的銜尾蛇徽記黯淡無光,那兩點燃燒的暗紅眼眸死死鎖定在祭壇核心——那枚在粘稠汙穢血光包裹下,正緩緩升起的古老鑰匙!鑰匙古樸的紋路在暗紅光芒的映照下流轉,散發出一種源自世界規則本身的、冰冷而混亂的浩瀚波動。鑰匙的尖端,正對著虛空中那緩緩旋轉、由純粹悖論構成的“門”的虛影,兩者之間形成了一種令人心悸的共鳴!
終極的“悖論之門”,開啟在即!這才是他謀劃千年、犧牲無數的終極目標!與這相比,林衍和倒吊人不過是兩隻礙眼的蟲子!
巨大的暗紅手掌緩緩收回,放棄了立刻抹殺林衍和倒吊人的打算。那冰冷的、非人的意誌,如同無形的觸須,貪婪地纏繞向那枚升起的鑰匙,開始進行最後的引導與儀式鎖定!整個祭壇的嗡鳴聲更加宏大、更加規律,如同為終末降臨敲響的喪鐘!
倒吊人深灰色的身影,在教皇巨掌拍落的毀滅風暴中,如同磐石般屹立。覆蓋著細微裂痕的紫金麵龐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異色的雙瞳深處,左眼的紫金齒輪和右眼的星雲旋渦,旋轉的速度明顯遲滯了許多,光芒也黯淡了幾分。強行連續發動空間切割,尤其是最後斬斷意誌枷鎖的那一擊,承受了教皇意誌投影的反噬,對他而言也是巨大的消耗。他覆蓋著活體金屬的雙手垂在身側,指尖縈繞的紫金色能量流微弱了許多。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祭壇核心那緩緩升起的鑰匙和虛空中的悖論之門上。右眼的星雲旋渦無聲地旋轉著,似乎在讀取著那超越凡俗理解的規則信息流。“‘鑰匙’…激活完成度:100。‘悖論之門’…空間錨定…穩定。開啟倒計時…不可逆。”冰冷的邏輯判斷在意識中流淌。
隨即,他的目光轉向血池邊緣那兩個渺小的身影——昏迷瀕死的林衍,和同樣氣息微弱、被釘在十字架上飽受折磨的夏梔。異色的雙瞳在林衍那逸散著混亂能量煙霧的右臂上停留了一瞬,又在夏梔蒼白染血的臉頰上掃過。
“邏輯悖論…核心變量…狀態:瀕危。”倒吊人冰冷的聲音低不可聞,仿佛隻是對自身邏輯核心的確認。“情感錨點…狀態:瀕危。”
他覆蓋著裂痕的紫金右手緩緩抬起。這一次,沒有撕裂空間的恐怖威能。掌心前方,無數極其細密的、閃爍著微弱紫金色光芒的微小齒輪虛影無聲浮現、旋轉,構成了一層薄如蟬翼、卻異常堅韌的半透明光膜。光膜迅速擴大,如同一個倒扣的、散發著非人秩序氣息的碗,將血池邊緣的林衍、夏梔以及倒吊人自身,籠罩在內!
“嗡!”
就在光膜成型的瞬間,一股無形的、充滿了極致混亂與瘋狂的精神汙染風暴,伴隨著祭壇核心鑰匙升起的波動,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風暴中夾雜著無數扭曲的、哀嚎的靈魂碎片和冰冷的、試圖解構一切的邏輯亂流!這是悖論之門開啟前奏的餘波,足以將任何未受保護的生命瞬間撕碎或同化!
“滋啦——!”
混亂風暴狠狠撞在倒吊人構建的紫金光膜之上!光膜表麵瞬間蕩起劇烈的漣漪!無數細小的齒輪虛影在衝擊下崩碎、湮滅,發出密集如雨的細微爆鳴!光膜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倒吊人覆蓋著裂痕的紫金身軀微微一震,維持光膜的右手上,一道細微的裂痕似乎加深了一絲。但他依舊穩穩地站著,如同風暴中沉默的礁石,為身後兩個瀕危的生命,撐起一片搖搖欲墜的秩序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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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膜之外,是翻湧的汙穢血池,是搏動的暗紅肉毯,是直衝天際的汙穢光柱,是祭壇核心那散發著終極誘惑與恐怖的鑰匙和悖論之門虛影,以及上方那正貪婪地引導著這一切的教皇意誌投影!光膜之內,是冰冷的寂靜,是死亡的氣息,是絕望的蔓延。
時間,在宏大的嗡鳴和光膜細微的碎裂聲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教皇意誌的虛影更加凝實,胸口的銜尾蛇徽記重新亮起,貪婪地汲取著祭壇的力量。鑰匙緩緩上升,與悖論之門的距離越來越近,兩者之間的共鳴越來越強,虛空中的門扉虛影正變得越來越清晰,那旋轉的悖論旋渦深處,仿佛有冰冷而混亂的宇宙圖景在生滅!
倒吊人異色的雙瞳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如同在觀看一場早已注定的劇目。他維持著光膜的右手穩定如山,但指尖縈繞的紫金光芒卻在持續地、緩慢地減弱。每一次混亂風暴的衝擊,都讓光膜和他自身的能量儲備削減一分。他在計算,計算著光膜破碎的時間,計算著悖論之門徹底開啟的時間,計算著…林衍和夏梔還能堅持多久。
“呃…”
一聲極其微弱、如同幼貓呻吟般的痛苦聲音,打破了光膜內死寂的平衡。
是夏梔!
她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沾染的血珠和泥點被抖落。蒼白的眉頭緊緊蹙起,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被暗紅鏽蝕物質侵蝕的皮膚下,那些如同蛛網般的汙穢印記,似乎因失去了祭壇能量的持續壓製,開始隱隱作痛,散發出微弱的灼熱感。更深的痛苦,來自被貫穿又強行拔除的手腳傷口,以及精神上被教皇意誌侵蝕留下的創傷。
她的意識,在無儘的冰冷和劇痛中,如同沉船般艱難地上浮。破碎的記憶碎片如同鋒利的玻璃渣,切割著她的神經:古籍館冰冷的密室…倒吊人詭異的身影…林衍指尖可怕的晶體化…蘇晚晴含淚的恐懼…然後是無邊的黑暗…被釘在冰冷十字架上的絕望…汙穢物質的侵蝕…教皇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意誌…最後,是那毀滅的血色巨掌…和一道不顧一切撲來的、燃燒著混亂光芒的身影…
林衍!
這個名字如同黑暗中劃過的微弱火星,瞬間點燃了她殘存的意識!求生的本能和對同伴的強烈牽掛,讓她爆發出最後的力量!
“唔…”夏梔的喉嚨裡發出壓抑的痛哼,沉重的眼皮如同被粘住般,極其艱難地、一點一點地掀開了一條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