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放黑,就來了首批吊唁的人,他們分彆是胡高仁、戚長平、毛承祿、常義、蕭戰、沈巍等等,他們同來的人較多,都是分組,先是到奶奶的靈前三上香、三叩首,然後到我父母的靈前三上香、三叩首,接著就是到楊大狗的靈前一上香、一叩首,後麵的人也都是學著前麵人的樣子,我作為孝子,一一給他們回拜,孔有德和耿仲明安排人給他們都發放孝巾和回禮,戚長平看到孔有德和耿仲明都是孝子打扮,就發怒了,“你們憑什麼都是孝子?”胡高仁連忙攔住,“都是小事,現在事情繁多,不宜多生枝節,”戚長平這才作罷,嘴裡還嚷嚷道:“好像我們是外人似的。”
行禮完畢,幾位大同軍的高層就陪著我坐在靈前,彙報了今天的戰事,戚長平道:“龍驤營和驚雷營去追殺皇太極還沒有返回,裂石營、白蓮營已經控製了城內的皇宮、各部衙門,各個王府官宅,各個庫房,”毛承祿道:“飛沙營、白虎營已經把四麵城牆控製起來,軍墾營正在清洗民宅和商鋪,”胡高仁小聲問道:“族長,要清洗到什麼程度?”我裝著沒聽到,我才不傻,不能讓殘暴的名聲落到我頭上,他們幾個都盯著我看,想回避這個問題還回避不了,隻好道:“凡是手上有漢人血債的都不能留,”胡高仁又問道:“那要清洗多久?”我開始反感胡高仁了,這家夥不適合做軍事,要讓他去做行政,哪有軍師不主動出來背鍋,非要讓一把手來扛下所有的。我答非所問地道:“天氣炎熱,我家人要後天出殯,到時候要宵禁,出殯途中遇到刀兵不吉利。”
眾人心裡都有數了,胡高仁又問道:“族長,您家人是不是要按照國喪來辦理?”我搖搖頭道:“我們要建立一個沒有皇族、沒有貴族、人人平等的大同社會,何來的國喪,念在我的家人都是因攻打盛京城而死,可否和戰死的將士們享受同等待遇?”戚長平和毛承祿異口同聲地道:“這個當然可以!”我又接著道:“現在剛剛占領盛京城,事情千頭萬緒,這邊你們非必要就不要過來了,我也走不開,你們接下來要儘快做好三方麵的事情,第一、給陣亡傷殘的兄弟發放撫恤,給立功的兄弟發放獎勵,第二、從宵禁開始就要抓緊恢複城裡的秩序,商家恢複營業,手工者恢複生產,被清洗掉的後金商鋪儘快優惠賣給漢人,重新開業,第三、在盛京城周邊再建立幾個軍墾營,”毛承祿感慨道:“族長真是英明,都建立了軍墾營,哪怕沒有了主力營,也絲毫不用擔心外敵來犯。”
胡高仁問道:“族長,你的意思要把大同部落領地內的所有地方都實行軍墾製度,是對打仗時候動員起來很方便,若是以後沒有仗要打了,也還是使用軍墾製度嗎?”我到此時還沒有吃飯,大熱天渾身黏糊糊的,從精神到身體都很疲倦,可麵對如此重要的問題,很有必要對身邊的這些骨乾說清楚其中的道理,我一邊抓著紙錢放到火盆裡燃燒,一邊組織語言道,底層百姓當中大部分的人都是平庸、愚昧、自私、懶惰的,軍墾製可以把他們組織起來,選出能力最強的人來管理他們,領導他們搞生產,團體力量在抵抗自然災害中更有優勢,這還不是主要的,讓最弱勢的人形成團體,以後他們手裡多餘的農產品拿出來出售的時候就不會吃虧上當,購買其它生活用品的時候因為有規模優勢,就掌握了一定的議價權,當以後的官府出台不利於他們的政策的時候,他們有能力說不,因為他們擰成一股繩了,政策製定者必須要考慮到他們的感受,更不會有貴族敢隨便侵犯他們的利益,山賊土匪都要躲著他們走。
毛承祿問道:“那是不是誰被編入軍墾當中,一輩子都要待在裡麵,”我搖搖頭道:“軍墾製度隻是對最底層人的一個托底,比如他們當中有能力強的人可以離開他們的小旗,出去做買賣或者開工坊,若創業失敗了還可以再回到原來的小旗,軍墾製度就是進出自由、共同勞動、按勞分配,”胡高仁又問道:“那軍墾裡的孩子和年輕人也可以讀書做官,出來當兵?”“當然可以,”胡高仁恍然大悟道:“那軍墾的小旗就是種地的部落,”我一拍大腿道:“對,就是這樣,若是把土地平均分給每個人耕種,老百姓就會變成一盤散沙,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上層的官吏權貴壓迫得丟了土地,賣兒賣女。”我說的這些道理隻有胡高仁能理解一點,像戚長平、毛承祿這些兵頭根本就不懂這個,他們心裡隻有打仗和搶東西,這個場合也不適合長久談話,他們很快就離開了。
停靈期間,每天孝子孝女都要祭奠好幾次,還好有風水先生在旁邊張羅,到時辰了就指揮我們祭奠,晚祭之後,就有人搬來一張小桌子,放到我們麵前,開始安排我們吃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伺候我們吃飯的竟然是孔秀秀,兩年多不見,她也顯得成熟了,她也是一身重孝,我也沒注意這些細節,見她站在旁邊給我們端茶倒水,感到不大合適,就客氣道:“孔小姐,你千金之軀怎麼能伺候我們吃飯,讓下人乾就可以了,”孔秀秀道:“他們粗手笨腳的我不放心,”周翠花帶著石頭跟我在一張小桌子上吃飯,他們理論上是我最親近的人了,和我一塊吃飯也沒有什麼,周翠花一聽我對孔秀秀那麼客氣,就知道孔秀秀身份不一般,就開始甩臉子給孔秀秀看,孔秀秀當做什麼也沒看到,該乾嘛乾嘛,她們這些細節變化我真的心情管。
到半夜的時候,我正在打盹,模糊中看到揚興恒和陳守國過來了,他們分彆到四個靈前上香行禮,我也回了禮,有人也給了他們孝巾,一切程序走完,他們也陪我坐在靈前燒紙,開始彙報追擊皇太極的情況,“可惜了,我們一直追到天黑都沒有追上皇太極,皇太極這老小子也確實夠狠,不斷派人斷後,那些後金兵也都跟不要命似的,拚命阻擋我們,”陳守國接著道:“不過被我們追到不少他們的官員和輜重,光白銀就有一百多萬兩,其它的財物都還沒有計算,”揚興恒又神秘兮兮地把頭湊到我耳邊道:“皇太極的妃子海蘭珠被我們追到了,聽說她是草原第一美女,我們給你留著呢,”我一聽這話就怒了,也不是說自己就是正緊人,重孝在身,還行男女之事就是對仙人最大的不敬,我狠狠地踹了楊興武屁股一腳道:“你要是還覺得自己姓楊,還是我的兄弟,你也不許碰女人,”楊興武好像這是才反應過來,“我絕對不碰女人,這就和你一起守靈,”“你都打一天仗了,回去休息,明天再過來,”楊興武也沒再客氣,和陳守國一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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