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衙，眾人聚集到一起討論每個人的職司安排，就這幾個人，肯定每個人都要管很多事情，我也沒有讓他們討論，知道討論多久也是沒有結果，我直接宣布道：“貴哥還是把大同商號的遼東分號組建起來，把遼東山裡的山貨奇珍、煤炭、木材從蓋州港賣出去，趙鎮長總管農田水利，還要儘快在遼東地區多開幾家水泥廠，胡鎮長兼管工部，協助征南、征北、大牛，把槍炮廠、蒸汽機廠、蒸汽三輪車廠，新式馬車廠都建起來，李公子還是負責官員監察，基層長老會建設，孔軍師總管大同軍的後勤。”我一連串說完，孔有德道：“怎麼又是趙鎮長又是胡鎮長的，乾脆左丞相右丞相多好，”我沒好氣地道：“眼下就這幾個人，等以後人多了再同意規範，”
征南道：“怎麼沒有安排開鐵礦？難道遼東不缺鐵礦嗎？”孔有德道：“我知道的光本溪地區就有五個鐵礦，分彆在威寧營、窯子營、連州峪、平頂山、陰湖屯，光這幾個地方年產數萬斤鐵，”李岩感慨道：“遼東真是塊風水寶地，難怪後金能在這裡迅速崛起，要什麼有什麼，”胡高仁道：“自古誰占領遼東，起碼都是一方豪強。”
這邊還在這感慨呢，侍衛來報，明朝使臣來了，李岩道：“這大明來使，這該如何接待？”孔有德道：“這有什麼為難的，就相當於有個鄰居過來串門，”李岩道：“哪有你說的這麼簡單，是族長出去迎接，還是隨便派個人出去迎接，外交無小事，搞不好會引起紛爭，”孔有德道：“你們文人就是麻煩，要是崇禎親自過來，族長就出去迎接，要是彆人過來，在坐的都可以去迎接，”胡高仁道：“那就由孔軍師辛苦一趟唄，”孔有德滿不在乎地道：“我去就我去，有什麼了不起的，”見我也點頭，他真的就出城迎接大明使臣了。
議事廳裡眾人都散去，各自忙去了，隻留下李岩胡高仁和我一起等待大明使臣的到來，胡高仁道：“大明使臣這次來是什麼目的呢？”李岩道：“這也不用猜，無非是想讓大同部落成為明朝的藩屬，不成的話就求和，反正大明是不敢打仗的，”
大約等了三刻鐘，就見孔有德帶進來一個人，隻見此人藏青紵絲圓領袍挺括，領口纏枝蓮紋暗顯品級。腰間禦賜玉帶溫潤，缺角螭紋帶銙藏著往事，下懸金魚袋輕晃。皂紗襆頭勒出頷下紅痕，鬢角新添白發，眉骨棱棱，眼窩深陷卻目光如岩。右手按刀，指節泛白，虎口結繭；左手藏袖，摩挲著汗漬洇皺的密信。聞動靜，他直了直微駝的背，腰背舊傷似在隱隱作痛，卻挺得筆直。孔有德喊道：“明朝使臣帶到，”我連忙說一聲：“有請！”我們就坐在簡陋的議事廳，當然沒有朝堂那麼正規，這位使臣好像受到莫大的侮辱，開始吹胡子瞪眼，“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大明使臣的？”胡高仁就問道：“這位使臣大人，我們哪裡做的不對嗎？”“你們派了一個武夫迎接也就算了，還這這麼簡陋的地方會見本使臣，是對大明莫大的侮辱，”胡高仁道：“孔軍師雖然之前是武將，現在已經是軍師了，軍師應該是文職吧，還有我們一直都是在這裡議事的，難道你來了，我們還要為你新蓋一座宮殿？”使臣一時也被懟的沒有話說，李岩急忙解圍道：“這位大人怎麼稱呼？官居何職？”這位使臣傲然地道：“侯恂，戶部尚書，”我一聽是侯恂就來了精神，這位候尚書也算是以為曆史名臣，善於發現人才，左良玉就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不過他沒有他兒子出名，他兒子侯方域和秦淮八豔李香君那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都被編成評書，到處傳播。
我連忙道：“候尚書快請坐用茶，”侯恂道：“你們大同部落也太沒有規矩了，穿著座次都不分等級，這不是亂了綱常嗎？”李岩道：“大同部落追求的就是人人生而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侯恂將茶盞重重頓在案上，青瓷邊緣磕出細碎裂痕：“李大人在這蠻地待久了，竟連綱常倫理都拋諸腦後！簡直是乾坤顛倒！”
李岩聞言抬眼道：“侯大人眼中的乾坤，是朱門酒肉臭與路有凍死骨的乾坤？”
“放肆！”侯恂猛地站起，朝大明的方向拱手，“聖人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若沒了尊卑，誰肯披甲戍邊？誰願躬身耕織？去年陝西饑民暴亂，不就是因為有人妄想與王侯分庭抗禮？”
李岩很平靜地道：“大人可知那些饑民原是良民？他們的土地被藩王強占，子女被豪強擄掠，才不得不揭竿而起。大同部落凡有戰事，首領必衝鋒在前；每逢災年，長老先減口糧——這等‘平等’，倒比朱明的‘尊卑’少了許多刀兵。”
侯恂冷笑：“你這是混淆是非！就說那部落議事吧，連牧牛的孩童都能插嘴，真要治理天下，豈非要變成菜市場？我朝六部九卿各司其職，才有萬曆年間的盛世，這便是等級有序的益處！”
“盛世？”李岩忽然笑出聲，指節輕叩案上的羊皮地圖，“大人請看，這大同城外的屯田，部落男女各耕百畝，收獲多寡全憑勞作。反觀中原，縉紳之家坐擁千頃卻不納賦稅，農夫耕著半畝薄田卻要賣兒鬻女——這等‘有序’，是少數人的極樂，多數人的煉獄！”
侯恂沉默片刻：“若真無尊卑，何以勸善懲惡？去年大同部落懲戒盜竊者，竟讓全族公議，這與市井哄鬨何異？”
“正因無尊卑，才無人能徇私。”李岩喝了一口茶“那盜竊者原是為病母偷糧，公議後全族湊糧幫他渡過難關。大人可知，中原多少冤案，就壞在‘尊卑’二字上？官官相護時，哪有百姓說理的地方？”
侯恂捏著茶盞的手指微微發白，終究沒再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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