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東林寺的寧靜徹底被炸得粉碎。咳嗽聲、驚呼聲、奔逃的腳步聲亂成一團。程旼帶著他的隨從衝到院中,看著那滾滾黑煙和半邊黑臉的佛像,臉色難看至極。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這太有損寶刹形象!影響香客信心!影響論壇招商引資!”他跺著腳,對著葛洪的柴房方向怒吼,“葛洪!出來!你這破爐子再炸,我扣你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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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洪頂著一頭一臉的黑灰,狼狽地從柴房爬出來,嗆咳著,眼神卻依舊閃爍著固執和桀驁的光:“意外……小意外而已!離大道更進一步了!”他拍拍身上的灰,又一頭鑽回了那間冒著殘煙的屋子,留下院中眾人麵麵相覷,空氣中彌漫著硫磺味和程旼氣急敗壞的咆哮。
山雨欲來風滿樓,程旼的藍圖和葛洪的爆炸已經夠讓人頭疼,而郭璞的到來,則給東林寺蒙上了一層神秘莫測、令人心悸的陰影。這位名動天下的神算子,是被程旼重金請來為他的“佛學經濟論壇”勘定吉日良辰、確保萬世基業的。
郭璞的行事風格與寺中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他隨身攜帶一個磨得油光發亮的龜甲和一袋沉甸甸的古銅錢,走路無聲,眼神飄忽,總像在捕捉著常人看不見的絲線。
他很少與旁人交談,大部分時間都在寺中各處遊蕩,時而蹲在牆角掐指細算,時而在古樹下凝神望氣,更多的時候,是坐在廊下,旁若無人地將那幾枚銅錢拋起、落下、再拋起,銅錢撞擊青石板的清脆“叮當”聲,在壓抑的氛圍裡顯得格外刺耳,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
一個陰沉的午後,郭璞在齋堂門口拋擲銅錢。銅錢落下,排列成一個異常古怪而凶險的圖案。他拈起銅錢,眉頭緊鎖,本就蒼白的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青灰。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匆匆走過的劉遺民,又越過他,投向齋堂深處那巨大的灶台,眼神裡充滿了憂慮。
“郭先生,這吉日……”程旼恰好帶著隨從過來催促,滿臉堆笑。
郭璞收回目光,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寒意:“程公,吉日未到,大凶之兆卻顯露此地,”他用枯瘦的手指點了點腳下的青石板,又緩緩指向齋堂,“尤其是火旺之地,恐有血光之災,殃及池魚。避無可避,就在眼前。”
“血光之災?”程旼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聲音拔高,“就在齋堂?還殃及池魚?這……這怎麼行!我的論壇還沒開張呢!”他急得團團轉,“郭先生,您可是收了我的卦金的!得想辦法化解啊!多少錢都行!”
郭璞緩緩搖頭,眼神空洞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仿佛那裡有彆人看不見的答案。“卦金已用於解厄,然天機反噬,非人力可強挽。此劫……凶險。”他不再理會程旼的追問,隻是默默地將銅錢收回袋中,那“叮當”聲似乎也沉重了許多。
謠言如同葛洪爐中逸散出的黑煙,迅速在東林寺的每個角落彌漫開來。“血光之災”、“火旺之地”、“避無可避”……這些字眼在僧人和程旼的隨從間竊竊私語。恐懼悄然滋生,連每日的晨鐘暮鼓都似乎帶上了一絲顫抖。
做飯的火工僧人看著灶膛裡的火焰,眼神驚懼。程旼焦躁不安,催促施工的聲音更大了,仿佛要用喧囂驅散那無形的恐懼。
劉遺民獨坐青石,木魚的敲擊聲依舊,卻比往日急促了幾分,試圖在混亂中維持一絲心神的錨定。山雨欲來,這古刹的劫數,似乎真的近了。
佛誕日終於到了。程旼傾儘全力,將東林寺妝點得如同一個盛大而浮躁的集市。山門入口,那座嶄新的、用紅漆刷得刺眼的收費站赫然矗立。
幾個程旼帶來的隨從穿著不合身的製服,腰杆挺得筆直,訓練有素地操作著一台嶄新的、閃著金屬冷光的“神機”——pos機程旼自豪地稱之為“佛緣通寶感應器”)。
每一個踏入山門的香客,都被客氣而強硬地攔住:“施主,請刷卡!功德無量,支持佛寺建設!”香客們大多愕然,看著那冰冷的機器,又看看莊嚴的佛像,隻得無奈地掏出錢囊。
pos機“滋滋”的吐紙聲和隨從們“功德無量,佛祖保佑”的程式化祝福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荒誕的交響。
寺內更是人聲鼎沸,摩肩接踵。臨時搭建的彩棚攤位,擠滿了前庭,售賣著開光佛珠、印著佛像的護身符、據說加持過的大米、甚至還有“程公親筆簽名”的《佛學經濟論》手抄本。小販的吆喝、香客的議論、孩子的哭鬨,彙成一片渾濁的聲浪。
就在這片喧囂的頂點,一個尖利而極具煽動性的聲音,借助一個簡陋的銅皮喇叭,猛地壓過了所有嘈雜,在人群上空炸開:
“讓開!都讓開!長生大道,今日開示!”
人群不由自主地被分開一條通道。隻見一個穿著嶄新道袍、頭發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胖子,在一群孔武有力的“道童”簇擁下,昂首闊步走到大殿前最顯眼的位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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