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揮退了所有侍從,隻留自己一人。
房門緊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隻餘下燭火嗶剝的輕響。
桌案上,端正地放著一個用黃色布帛仔細包裹的物件,正是黃忠與劉磐從宛城帶回來的戰利品。
劉表深吸一口氣,神情肅穆,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敬畏,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解開了層層包裹的黃布。
裡麵露出來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木盒,材質古樸,透著歲月的沉澱。
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輕輕打開了木盒的搭扣。
“啪嗒”一聲輕響,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盒蓋被緩緩掀開。
一方色澤溫潤、隱隱透著寶光的玉璽,靜靜地躺在柔軟的絲綢襯墊之上。
劉表的呼吸陡然一滯,目光牢牢地鎖定了那方玉璽。
他盯著那“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盯著那傳說中被王莽摔缺、後用黃金鑲補的一角。
房間裡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燭火搖曳的光影,以及劉表那逐漸變得粗重的呼吸聲。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許久,許久。
劉表才長長地、輕輕地籲出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緩緩伸出手,指尖極其輕柔地碰觸了一下玉璽冰涼的表麵,隨即又閃電般縮回,仿佛那是什麼滾燙的烙鐵。
眼神複雜地閃爍了數次,最終化為一片深沉的堅定。
他小心翼翼地將木盒重新蓋好,用黃布再次仔細包裹起來,動作一絲不苟,如同對待稀世珍寶。
而後,他轉身走到書案前,鄭重其事地攤開一張潔白的帛紙,取過上好的徽墨,飽蘸濃墨,提筆疾書。
筆尖在帛紙上遊走,留下一行行工整而肅穆的隸書。
“臣荊州刺史劉表謹上表於陛下:”
“臣表誠惶誠恐,頓首再拜。臣聞天命有歸,神器難僭;紫微臨照,惟德是膺。今荊襄鄙野,忽降殊祥,此實天佑漢祚,非臣愚朽所能窺測也。”
“臣謹稟:本月壬辰,南陽郊野雷雨大作,白虹貫於紫山。鄉民墾土修渠,偶見地裂三尺,有青石函藏於其中,函開則霞光盈野,鸞鳥環飛。臣急遣彆駕蒯越馳往驗視,乃得玄璧螭鈕玉璽一方!臣急召州中宿儒、故府老吏共辨之,乃知此即始皇帝琢和氏璧所製「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傳國玉璽!其側崩角嵌金,與《漢官儀》所載王莽篡時崩缺之跡吻合無差。”
“臣夜捧此璽,戰栗如臨淵穀。昔光武龍飛白水,神雀銜璽入洛;今聖主蒙塵而寶器重現,豈非昊天再授曆數於陛下乎?臣雖居南藩,日夜西望,常恨李傕、郭汜之亂未平,洛陽、長安之駕未安。今敢不奉天命,獻此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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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陛下:垂日月之明,收還鼎之瑞。臣已備玄纁五色,使彆駕蒯越率虎賁三百,護璽晝夜兼程詣闕。惟願白虹貫日,玉燭重輝;則臣雖碎首階前,猶生之年也!”
“臣表頓首頓首,死罪死罪。”
“初平三年九月庚午荊州刺史臣表上”
寫畢,劉表仔細審閱一遍,確認無誤後,將表書小心折疊好,與那黃布包裹一同放入一個皂囊之中。
他取來封泥,在炭火上烤軟,鄭重地按在封口處,再用力蓋上自己的荊州刺史官印。
做完這一切,他揚聲喚道。
“來人!”
門外立刻傳來恭敬的回應。
“傳彆駕蒯越。”
“諾!”
不多時,一名身著官服、氣度沉穩的中年文士快步走進書房,躬身行禮。
“主公。”
劉表將封好的皂囊遞給蒯越,語氣凝重。
“異度,你親率虎賁精銳三百人,即刻啟程,將此物晝夜兼程,務必親手送至長安陛下手中。”
“沿途須加倍小心,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蒯越接過皂囊,感受著手中沉甸甸的分量,以及主公話語中前所未有的嚴肅,心中一凜,立刻明白了此行的重要性。
他鄭重抱拳。
“越,定不辱使命!”
……
宛城。
太守府,議事廳。
袁術高坐主位,臉色陰沉,目光掃過下方垂手侍立的文武官員。
府內前幾日的喧囂混亂雖已平息,但空氣中殘留的緊張與狼藉,依舊提醒著眾人不久前發生的一切。
“這宛城,已被我們刮得差不多了,油水也榨乾了。”
袁術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與厭棄。
“城中那些所謂的豪族,一個個陽奉陰違,靠不住!”
“本將軍有意離開此地,不知諸位有何高見?我們該去往何處?”
他環視眾人,等待著回答。
下首,長史楊弘聞言,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附和道。
“主公所言極是。宛城民心不附,豪強更是首鼠兩端,此地確實非久留之地,早日離開為上。”
他這番話,顯然是順著袁術的心意說的。
袁術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目光轉向另一側的謀士閻象。
閻象上前,略作沉吟,才緩緩開口,聲音謹慎。
“主公,依象之見,可取道兗州。”
“哦?兗州?”
袁術挑了挑眉。
“正是。”
閻象繼續說道,
“前些時日,兗州刺史金尚不是曾來投奔我等嗎?如今正好可以打著為金府君討還兗州的名義進兵,如此一來,也算師出有名,不至落人口實。”
此言一出,廳內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閻主簿此計甚妙!”
“對!兗州富庶,遠勝當今南陽,正合主公大展宏圖!”
“以金尚之名入兗州,名正言順!”
袁術聽著眾人的議論,臉上的陰沉之色稍緩,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的光芒。
兗州……那可是塊富得流油的好地方!
比這破敗的宛城強多了!
“好!”
他猛地一拍扶手,做出決斷,
“就依閻主簿之言!”
“傳令下去!各部即刻收拾行裝,整合兵馬,將所有能帶走的東西,全部打包帶走!”
“向南陽豪族征集糧草,最後再宰他們一次!”
“十日後,大軍開拔,進兵兗州!”
“諾!”
眾將領文官齊聲應諾,各自散去,回去準備拔營起寨的事宜。
空曠的議事廳內,隻留下袁術一人。
他望著空蕩蕩的大廳,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冷笑。
玉璽雖然暫時沒到手,但孫策那小子已經許諾了。
眼下先取了兗州這塊肥肉再說!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占據富庶之地,坐擁強兵,最終問鼎天下的輝煌景象。
第六十一章完)
......
長安。
“稚然!劉景升老兒,陰陽怪氣,罵我等國賊!言辭狂悖!不若斬其來使,以示顏色!”
“阿多,稍安勿躁。殺使者何益?徒逞一時之快耳。天子在我等手中,劉表乃宗室,占據荊州,根深蒂固,豈可輕動?況其獻璽,明麵上乃大功一件。不若順水推舟,加封其為荊州牧,令其安守南疆。如此,既顯我等尊奉朝廷,又能穩固一方,何樂不為?”
“哼,便宜此老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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