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那如同天罰般自蒼穹墜落,挾裹著足以碾碎山川、截斷江河的狂暴斧影,張繡那張俊美而英氣逼人的臉龐上,自開戰以來,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近乎瘋狂的、玉石俱焚的決絕。
他的驕傲,他身為“北地槍王”的榮耀,不允許他就此敗退。
他深知,麵對徐晃這已經將自身氣勢與天地之力融為一體的至強一擊,任何常規的招式,任何試圖以巧破力的閃避,都將是徒勞的,都會在接觸的瞬間被那無儘的狂瀾徹底撕成碎片。
唯有以暴製暴,以剛克剛!
以鳳凰之火,對撞瀚海之濤!
“雙鳳嘯日!”
一聲裂金碎玉般的長嘯,不再是單純的喝招,而是仿佛自他靈魂深處迸發出的、與手中長槍共鳴的呐喊。
那嘯聲穿雲裂石,帶著一股不屈的、向死而生的慘烈,響徹了整片死寂的曠野。
就在這一刹那,他手中的長槍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與靈魂,不再是一件冰冷的兵器,而是化作了他意誌的延伸,他驕傲的化身。
那原本凝練於槍尖的一點火紅勁力,竟在他手腕不可思議的疾抖之下,於瞬間一分為二!
兩個熾熱的、仿佛由岩漿構成的能量圓環自槍尖急速劃出,脫離槍身,在空中交錯相連。
下一刻,伴隨著兩聲穿透雲霄、令人心悸的嘹亮鳳唳,那兩個圓環轟然爆開,化為兩隻形態、氣息、乃至每一根翎羽的紋理都一般無二的烈焰鳳凰!
它們周身燃燒著赤紅色的、足以融化鋼鐵的烈焰,雙翼一振,便帶起滾滾熱浪,將周遭的空氣都灼燒得扭曲不定。
它們並非死物,那雙由純粹能量構成的眼眸中,閃爍著高傲與暴戾的靈光。
它們甫一出現,便交頸盤旋,互相纏繞,如同一道拔地而起的赤紅色龍卷風,攜帶著焚儘萬物的熾熱與威勢,悍不畏死地,正麵迎向了那道足以劈開大地的瑩藍色斧光!
“轟——!”
一聲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恐怖百倍的巨響,在兩軍陣前的中央轟然炸開!
藍與紅,水與火,浪與鳳,兩種代表著自然偉力、截然不同卻又同樣狂暴到了極致的力量,在觸碰的瞬間,便引發了最劇烈的、最徹底的湮滅!
整個戰場仿佛都在這一刻被抽走了所有的聲音,緊接著,一道毀滅性的衝擊波以碰撞點為中心,如同一堵無形的、不斷膨脹的透明牆壁,向著四麵八方瘋狂席卷!
狂暴的氣浪將地麵上那些戰死士兵的屍塊、破碎的冰刃、丟棄的物品與大小石塊儘數卷上高空,又狠狠拋灑開來。
兩軍陣前,無數訓練有素的戰馬發出驚恐的嘶鳴,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前排的士卒更是被吹得東倒西歪,駭然失色。
一團由塵土、碎石、以及藍紅二色能量殘骸混合而成的巨大蘑菇雲,在戰場中央衝天而起,遮蔽了那輪本就昏黃的殘陽。
煙塵彌漫之中,兩騎戰馬同時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痛苦悲鳴,各自被那股沛然莫禦的反震之力,震得向後踉蹌倒退了整整十餘步,每一步都在龜裂的大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蹄印,方才勉強穩住身形。
緩緩落下的塵埃中,兩人的身影重新變得清晰。
張繡跨坐馬上,身形依舊挺拔如鬆,但他嘴角,一縷刺目的鮮紅正緩緩溢出。
他握著長槍的雙手,在沉重的獸麵吞頭連環鎧之下,正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虎口處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然而,他那雙明亮的眼眸,卻並未因傷勢而有半分黯淡,反而燃燒著前所未有的、如同烈火燎原般的熊熊戰意。
他敗了半招,卻贏得了尊嚴!
對麵的徐晃,情況也好不了多少。
他那張方正的麵龐上,泛起了一陣不正常的潮紅,繼而又變得微微有些發白。
他寬闊的胸膛如風箱般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出灼熱的白氣。
那握著貫石斧的粗壯手臂之上,一條條青筋如虯龍般根根暴起,顯然也承受了難以想象的負荷。
平分秋色!
不,山丘之上的馬超看得分明,在純粹的力量對拚上,是張繡以精妙的招式變化,強行彌補了力量上的些微差距,硬生生化解了徐晃那誌在必得、石破天驚的一擊!
這不僅僅是技巧的勝利,更是意誌的勝利!
“再來!”
徐晃那雷鳴般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真正的、發自內心的讚許與尊重!
他看向張繡的眼神,再無半分對草寇的輕視,而是如同看到了一個值得自己傾儘全力的、可敬的對手!
他知道,尋常的招式,再也奈何不了眼前這位槍法已臻化境的青年。
下一刻,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將那套名震河東的家傳絕學“狂瀾斧法”中,變化最為繁複、攻勢最為連綿的第三式,毫無保留地施展了出來。
“疊浪三重!”
他手中的貫石斧,再度劃出浩瀚的瑩藍色光暈,卻不再是單一的劈砍。
他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仿佛化身為了主宰江河的怒濤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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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斧,如平地驚雷,自下而上,斜撩而起!
斧影破空,帶起一聲尖銳的呼嘯,聲勢浩大,直取張繡中路,逼得他不得不防!
然而,不等第一道斧影的力道用儘,第二斧已然緊隨其後!
徐晃手腕一翻,斧頭自另一側再度撩起,斧影與第一道斧影交疊,如怒濤拍岸,後浪推前浪,不僅威力更盛,更在一瞬間封死了張繡所有可以閃避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