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冷光燈如永恒的白晝,將每一粒懸浮的塵埃都照得無所遁形。
邵庭站在實驗台前,銀白的發絲束成利落的馬尾,修長的手指捏著移液槍,以毫米級的精度將淡藍色試劑注入培養皿。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仿佛那些複雜的化學公式與實驗步驟早已刻進骨髓。
“3號樣本的基因序列比對完成了嗎?”他頭也不抬地問道。
身後一片沉默。
過了幾秒,才有個年輕的研究助理戰戰兢兢地遞上數據板:“在、在這裡。”
邵庭接過數據板,指尖在屏幕上飛掠,快速掃過密密麻麻的基因序列,他的瞳孔隨著屏幕的光微微收縮,銀色的虹膜在實驗室的冷光下泛著金屬般的色澤。
“這裡,第47組堿基對排列錯誤。”他點了點屏幕,聲音平靜,“重做。”
研究助理的臉色瞬間發白,慌忙接過數據板退開。
邵庭能感覺到對方指尖的顫抖——不是出於敬畏,而是恐懼。
實驗室裡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氛圍。
研究員們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交談聲在他經過時會突然中斷,然後又在他走遠後變成壓低的竊竊私語,這些都在訴說著無聲的排斥。
“聽說他根本不用睡覺......”
“畢竟是尤琦的弟弟,他怎麼有臉留在這裡?”
“天啊,為什麼我們要和喪屍一起工作,誰知道會不會突然發狂......”
邵庭麵無表情地走向下一個實驗台,靴底踩在地麵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身後,兩名全副武裝的特種兵如影隨形,他們的腳步聲沉重而規律,像是某種無聲的警告。
究竟是保護還是監視,邵庭心裡一清二楚,可他完全不想管了,隻想做完最後的任務然後結束這個世界。
“邵先生。”其中一名士兵突然開口,“您已經連續工作18小時了,按規定需要休息。”
邵庭停下腳步,緩緩轉身。
他的目光掃過士兵緊繃的下頜線和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嘴角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喪屍不需要休息。”
“不需要吃飯。”
“不需要娛樂。”
“也不需要上廁所。”
“請不要來打擾我,謝謝。”
士兵的呼吸一滯,最終化為沉默。
陽性“修補增強劑”的研發進展比預期順利。
那些複雜的分子式、基因編輯技術、病毒抑製方案,在邵庭腦中如同被塵封已久的藏書,隻需輕輕拂去灰塵,便能清晰閱讀。
有時他甚至會在深夜突然驚醒,手指不受控製地在紙上寫滿連自己都驚訝的方程式。
這具身體記得比他的意識更多。
“第209次實驗,開始記錄。”
邵庭對著錄音設備說道,同時將培養皿放入離心機。
機器運轉的嗡鳴聲中,他透過觀察窗看著液體在高速旋轉下分層——藍色與透明逐漸分離,像是一場微型的海天交界。
“病毒抑製率提升至68,但穩定性......”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實驗室的角落,兩個研究員正偷偷打量他,見他轉頭,立刻假裝埋頭工作。
其中一人甚至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那裡鼓出一塊可疑的形狀,大概率是藏著什麼武器。
邵庭不在意的冷笑一聲,收回目光,繼續記錄數據。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兩周了。
自從他接手研究所核心項目,暗流湧動的敵意就從未停止。
有人在他的實驗記錄上動手腳,有人“不小心”打翻他的樣本,甚至有人在深夜試圖撬開他的實驗室門——儘管那兩名24小時監視他的士兵聲稱什麼都沒發現。
不過邵庭能理解,畢竟,誰會真正信任一個“喪屍”天才?
“邵先生。”李寧遠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能占用您一分鐘嗎?”
邵庭頭也不抬:“如果是慶功宴的事,我的答案和上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