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茨羅伊家族的私人墓園坐落在山丘上,遠處是連綿的綠色原野,近處是成排的白色大理石墓碑。
西裡爾站在墓園入口,他推著一輛簡陋的板車,車上放著嶄新的橡木棺材。
這是他在沿途小鎮能找到的最好的棺木,內襯鋪著柔軟的絲綢,就像少爺生前習慣的那樣。
墓園裡很安靜,隻有風吹過玫瑰叢的沙沙聲。
西裡爾走到那塊早已準備好的墓穴前,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漢白玉墓碑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邵庭·菲茨羅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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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自古誰無死"
他輕輕撫過墓碑上的刻字,指尖觸碰著冰冷的石麵,仿佛還能感受到少爺當初挑選這句詩時,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
"少爺,我回來了。"
西裡爾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這裡的寧靜。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棺材,將邵庭的身體放入墓穴中。海水和火焰留下的傷痕已經淡了許多,但那些傷口依舊刺痛著他的眼睛。
"您喜歡的白玫瑰。"
他從板車上取下一捆花苗,一株一株地種在墓穴周圍。
他的動作很慢,很仔細,仿佛這不是在種花,而是在完成某種神聖的儀式。
"等下次來看您的時候,它們就會開花了。"
西裡爾的聲音有些啞,但他沒有哭。
因為少爺說過不想看見他哭。
當最後一株玫瑰栽好時,太陽已經升到了正午。
西裡爾站在墓前,灰藍色的眼睛凝視著墓碑,仿佛透過那冰冷的石頭,能看到少爺含笑的眼睛。
"我會常來看您。"
他輕聲承諾,然後轉身離開。
風吹起他的衣角,遠處的山丘上,成片的玫瑰幼苗在陽光下搖曳,像是無聲的告彆。
倫敦的暮色漸沉,金雀花俱樂部裡亮起了一盞盞燈。
西裡爾站在街角的陰影裡,黑色圍巾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灰藍色的眼睛。
俱樂部頂樓的窗口飄出小提琴的旋律,輕柔哀婉的調子像一縷歎息,纏繞在倫敦潮濕的夜色裡。
——是母親。
西裡爾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很久沒聽過母親拉琴了。
最後一次,還是在他十四歲那年,那時他剛被女王選中,即將成為菲茨羅伊家的眼線,母親在昏暗的燭火下拉了一整夜的琴,直到琴弦崩斷,指尖滲血。
而現在,琴聲依舊,隻是拉琴的人再也不會為他而奏。
西裡爾抬起頭,恰好對上窗口那雙熟悉的眼睛。
母親的動作頓了一下,琴音微滯。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先是驚訝,而後是小心翼翼的探尋。
西裡爾垂下眼,輕輕搖了搖頭。
母親似乎明白了什麼,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琴聲繼續,隻是比先前更加低沉。
西裡爾轉身離開,背影融進倫敦的夜色裡。
黑市的鐵器鋪子依舊藏在最陰暗的巷尾,門口掛著褪色的黃銅招牌。
西裡爾推開門時,鈴鐺發出刺耳的聲響。
"喲!看看這是誰!"
傑克從櫃台後抬起頭,咧開嘴露出幾顆黃牙:"我們的大名人西裡爾先生!"
店鋪裡彌漫著鐵鏽和煤油的氣味,西裡爾的目光掃過牆上懸掛的武器,短刀、手槍、甚至還有幾把精致的折疊弩。
"前段時間,你的畫像可是貼滿了倫敦大街小巷,"傑克搓了搓手指,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賞金高得嚇人,可惜啊......"
他聳聳肩,語氣輕佻:"最近突然就沒人提了,看來那些貴族老爺們也覺得,為一個下人浪費時間不值得。"
西裡爾沒有回應,隻是從懷中取出一枚懷表,放在櫃台上。
傑克挑眉,拿起懷表仔細端詳:"噢,菲茨羅伊家的徽記?嘖嘖,這可是好東西,現在可絕版了......"
他抬頭看向西裡爾:"怎麼,你終於舍得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