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儘,灰石鎮的教堂尖頂在朦朧的晨光中若隱若現。
邵庭推開木門,冰涼的空氣夾雜著露水的濕氣撲麵而來。
他深吸一口氣,將黑色製服的領口緊了緊,銀劍在腰間反射著冷冽的光。
教堂前的空地上,幾名身著國都製式鎧甲的士兵正肅然而立,神情凝重。他們的鎧甲上還殘留著夜露的痕跡,顯然是一路疾行趕來。
為首的騎士手持卷軸,低聲與蓋倫交談,聲音壓得極低,卻透著幾分緊迫。
邵庭的腳步微微一頓。
國都的士兵極少親自來到邊境教堂,除非是極其重要的消息。他調整好表情,穩步走向蓋倫。
"老師。"邵庭低聲喚道,目光掃過那些陌生的麵孔,"發生什麼事了?"
蓋倫轉過身,銀白的胡須在晨風中輕輕顫動。他的眼神比往日更加銳利,眉宇間藏著壓抑的疲憊與怒火。
他抬手示意邵庭靠近,聲音低沉:“教皇終於回信了。”
邵庭心頭一震。
這些個月來,蓋倫不斷向國都寫信,彙報邊境日益嚴重的血族越界事件。但教廷始終沉默以對,仿佛那道維係和平的《普林塞協議》已被遺忘。
"他決定後天清晨啟程,親自前往血族領地進行談判。"蓋倫的指節捏得發白,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
"關於越界血族的問題,關於協議的存續。這個老東西終於舍得從他那張金椅子上站起來了。"
邵庭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這個決定來得太突然,也太不合常理。
教皇年事已高,近些年幾乎不再離開國都,更彆說冒險進入血族領地。
“談判地點定在哪裡?”他謹慎地問道。
“克萊因家族的古堡。”蓋倫冷笑一聲,語氣複雜,“幸好不是奧菲拉多家族的領地。”
邵庭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劍柄。這倒是個他從未打過交道的純血家族。
但更讓他在意的是這次談判的時機,就在那個血仆死在他劍下的第二天。這一切,真的隻是巧合嗎?
蓋倫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教皇要求每個邊境教堂派出一名精英血獵隨行護衛。我們這裡......"
他頓了頓,目光複雜地看向邵庭,"你和梅芙是候選人。"
邵庭沒有絲毫猶豫:"我去。"
"不行!"蓋倫突然提高了聲音,引得遠處的士兵紛紛側目。
他立即壓下音量,咬牙切齒道:"你和達米安有過接觸,他明顯對你心懷不軌"
蓋倫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最終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你去太危險了。"
邵庭平靜地注視著蓋倫的眼睛:"正因為如此,我才更應該去。梅芙姐的實力不如我,如果真的發生意外......"
"那也不能是你!"蓋倫罕見地失態了,蒼老的聲音裡帶著顫抖,"梅芙至少...至少她沒有被純血族盯上!"
“你知道那些血族,他們從不分男女,私生活混亂...”
他忽然明白了蓋倫的恐懼——老人不僅是在擔心他的安危,更害怕某種更深的、難以言說的可能性。
邵庭輕輕握住蓋倫顫抖的手。那隻手粗糙而溫暖,上麵布滿了常年握劍留下的繭子。
"老師,"他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您還記得之前在木屋裡,您對我說過的話嗎?"
蓋倫的瞳孔微微收縮。
"您說,如果有一天見到一個亞麻色長發、左手腕有月牙疤痕的女吸血鬼..."邵庭直視著老人的眼睛,"要我完成您的囑托。"
“這次不就是個良好的機會去調查您妻子的下落嗎?”
蓋倫的呼吸停滯了一瞬,整個人仿佛突然蒼老了十歲。他的嘴唇顫抖著,最終隻是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已經長大了,老師。"邵庭鬆開手,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我知道分寸的,我會好好提防克萊因家族的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