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幾分揶揄。
段明昭猛地回神,冷哼一聲:“我才沒有,不知道這戲有什麼好看的。"
“哦?”段明蘭輕笑,“那你盯著人家謝幕看了半盞茶的功夫,是在研究戲台的木頭?”
不等段明昭回複,她就起身理了理西裝下擺,“走吧,去後台。”
段明昭一愣:“現在就去?一樓還有客人……”
“客人再多,有段家的麵子重要?”
段明蘭紅唇微勾,眼底閃過玩味:“彆忘了,今天是來給人賠不是的。你要是怕丟人,現在回去也行。”
“就是不知道,下次再想見某個人,有沒有這麼容易了。”
“我......”段明昭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默默跟上了姐姐的腳步。
後台的銅鏡前,邵庭正一點點卸去崔鶯鶯的妝容。
蘇硯清已經被叫到另一處去陪段明蘭,臨走前還小聲告訴他不要擔心。
脂粉混著汗水,在棉布上暈開一片緋紅。
他指尖沾了卸妝的膏子,輕輕揉著眼尾,那裡還殘留著台上的媚意,此刻卻隻剩一片冷清。
王雪晴站在一旁,手裡捏著一遝銀票,正笑眯眯地數著今晚的賞錢。
“邵庭啊,”他忽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刻意的親昵,“今兒來的那位,可是段大帥的公子。"
邵庭的手頓了頓,銅鏡裡的眼睛微微抬起。
王雪晴湊近了些,銀票上的油墨味混著煙味飄過來,他壓低聲音:
"你要是能攀上段明昭,彆說北平城,就是去南京唱戲,也沒人敢攔著。"
話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蘇硯清綁住段明蘭,他纏住段明昭,慶喜班就能靠著段家的權勢,在這亂世裡站穩腳跟。
“班主。”
邵庭擦臉的手頓了頓,銅鏡裡的目光陡然冷了,"我邵庭賣藝不賣身。"
“啪”的一聲脆響,王雪晴的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
邵庭被打得偏過頭,耳尖嗡嗡作響,臉頰立刻浮起五道紅痕,唇角滲出血絲。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王雪晴的聲音淬著狠:“你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不過是供人取樂的戲子!段少爺能看你一眼,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忘了是誰把你們從死人堆裡撿回來,教你們唱戲吃飯的?”
邵庭卻倔強地昂著頭,甚至扯出一抹冷笑。
“師傅若真念著往日情分,怎麼會看不出師兄被段明蘭‘包養’時的痛苦?”
王雪晴氣得發抖,揚手就要再打——
"住手!"
一聲暴喝從門口炸響。
段明遠方才走到後台,看到眼前的一幕腦子"嗡"的一聲,等他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衝進屋裡,一把攥住了班主正要落下的第二巴掌。
他呼吸急促,軍裝下的胸膛劇烈起伏,眼底燒著一團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怒火。
“誰準你動他?”
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嚇得王雪晴麵如土色。
王雪晴嚇得銀票都掉了,結結巴巴“段、段少爺……小的是在管教自家徒弟……”
“管教就該動手打人?”段明昭甩開他的手,力道大得讓王雪晴踉蹌著撞在桌角。
“他是人,不是你能隨便打的牲口!再讓我看見你動他一根手指頭——”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我拆了你這破戲園子!”
王雪晴連連稱是,連滾帶爬地跑了。
屋裡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段明昭和邵庭兩人,空氣凝固得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邵庭緩緩抬手,碰了碰紅腫的臉頰,忽然笑了:"段少爺這是唱的哪一出?英雄救美?"
他的聲音帶著譏誚,眼尾卻微微發紅上挑,看著竟有些狼狽的豔。
段明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反常,窘迫得手足無措:“我...我隻是看不慣他打人......”
他放下手中的錦盒:“這是我給你和那戲...咳蘇硯清的賠禮。那天是我態度不好,讓你受驚了。”
接著,段明昭慌亂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鐵盒,上麵印著洋文,輕輕放在邵庭手中:“這是我隨身帶的傷藥。你敷一敷,會好得快些。”
邵庭低頭看了看那盒藥膏,又抬眼看他,眼神依然帶著刺:
“多謝段少爺仗義執言。不過邵某一介戲子,實在擔不起這般厚愛。時候不早了,段少爺請回吧。”
段明昭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盯著邵庭臉上的指痕,胸口泛起一陣陌生的刺痛。
他張了張嘴,想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想說“你彆總拒人千裡”,最終卻隻重複了句:
“這藥......你還是敷一敷吧,會好得快些,我昨天才用過,效果不錯。"
邵庭有些詫異的抬起頭。
段明昭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說完便逃也似地衝出了化妝間。
夜風拂過滾燙的臉頰,段明昭的心跳仍快得不像話。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為一個才見過幾麵的戲子大動肝火,更不明白為什麼看到邵庭受傷,自己會疼得像是那一巴掌打在自己心上。
那些人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他從來都不放在心上的。
可偏偏......
段明昭抬手按住胸口,那裡悶得發疼。
難不成……難不成他也跟他姐一樣,有喜歡戲子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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