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車在郊區的二層洋房前停下,車燈熄滅,四周隻剩月光和蟲鳴。
車剛停穩,門口就傳來一陣興奮的狗叫聲——是“來財”。
邵庭剛想推門下車,段明昭已經繞到他這邊,一把拉開車門,不由分說地將他扛了起來。
“段明昭!”邵庭氣得咬牙,頭朝下,視野顛倒,胃部被他的肩膀硌得生疼,草坪在眼前晃成一片綠:“我要吐了!放我下來!”
段明昭腳步一頓,竟真的將他放了下來。
邵庭剛站穩,還沒喘勻氣,忽然又被攔腰抱起——這次是公主抱。
邵庭:“……”
他低頭瞪著段明昭緊繃的下頜線,心裡暗罵:就不能讓他好好走幾步嗎?
段明昭抱著他大步走向洋房,來財搖著尾巴跟在後麵,興奮地“汪汪”直叫。
房門推開時,暖黃的燈光湧出來,照亮了嶄新的家具和擦得發亮的地板。
顯然是才布置好不久的,連空氣裡都飄著鬆木的清香。
段明昭將邵庭放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低沉:“喜歡嗎?”
邵庭環顧四周,輕笑一聲:“段少爺這是金屋藏嬌?”
段明昭沒接話,隻是蹲下身,摸了摸湊過來的來財的腦袋,聲音難得柔和:“它很想你。”
來財吐著舌頭,尾巴搖得更歡了,前爪扒拉著邵庭的褲腿,濕漉漉的眼睛裡滿是期待。
邵庭垂眸看著小狗,指尖輕輕撓了撓它的下巴,語氣軟了幾分:“倒是胖了不少”
段明昭站起身,脫下軍裝外套掛在衣架上,露出裡麵的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
他走到酒櫃前,倒了兩杯威士忌,遞給邵庭一杯:“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裡。”
邵庭接過酒杯,挑眉看他:“段少爺,您這是要軟禁我?”
段明昭抿了一口酒,眼神幽深:“不,是圈養。”
邵庭輕笑:“有區彆嗎?”
段明昭走到他麵前,俯身撐在沙發靠背上,將他困在雙臂之間,聲音低沉:“當然有。”
“軟禁是強迫,圈養是——”
他的指尖輕輕劃過邵庭的唇瓣,聲音沙啞:
“心甘情願。”
邵庭一愣,隨即笑道:“段少爺,您是不是忘了,我還沒答應呢?”
段明昭也笑了,笑意不達眼底:“邵庭,你以為你還有選擇?”
他直起身,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丟在茶幾上。
邵庭低頭一看,是一張地契——慶喜班的戲園子。
段明昭的聲音冰冷:“從今天起,慶喜班是我的。”
邵庭的眼神終於變了:“你——”
“你可以拒絕。”段明昭打斷他,俯身捏住他的下巴,
“但明天,慶喜班就會因為‘某些小問題’被查封。你猜,王雪晴會不會為了保你,得罪段家?”
邵庭的指尖微微收緊,酒杯裡的冰塊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低估了段明昭。
這個曾經被他戲弄到耳根發紅的少爺,如今學會了用最狠的方式掐住他的命脈。
“嗬,花了不少錢吧?能讓王雪晴心甘情願交出地契。”邵庭冷嘲熱諷道。
段明昭冷笑一聲,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啪”地拍在茶幾上,金屬與玻璃碰撞的聲音清脆刺耳。
“用這個就夠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譏誚,“段家的名聲,加上這個,很容易。”
邵庭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把漆黑的手槍上,喉結微微滾動。
段明昭變了。
那個曾經被他戲弄到耳根通紅的純情少爺,如今已經學會了用最狠的手段達成目的。
他歎了口氣,聲音輕了幾分:“段少爺,你變了很多。”
段明昭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眼神裡翻湧著壓抑的怒意:“人就是在一次次欺騙下改變的。”
他一字一頓,聲音沙啞:“過去是我對你太客氣了。”
“所以什麼人都能騎到我頭上——”
“王兆倫騙我錢,趙常之在背後笑我‘人傻錢多’,就連你——”
他的指尖掐進邵庭的皮肉,聲音沙啞:“就連你,也敢對我說‘玩玩而已’。”
邵庭的胸口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疼得他呼吸微窒。
他低估了段明昭的敏感,也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
他總想著完成支線任務,想著救出蘇硯清,卻忘了這個世界裡的愛人,骨子裡本就帶著驕傲和敏感。
而他,用了最殘忍的方式,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