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紀言死的那天,怨氣衝天。
他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掏心掏肺對待了十幾年的“家人”,會用最殘忍的方式送他上路。
冰冷的桃木釘穿透四肢百骸,將他死死釘在逆八卦陣眼的中心,陣紋亮起的瞬間,他能清晰感覺到魂魄被飼鬼咒一寸寸撕扯。
那咒語像帶倒刺的鉤子,勾著他的靈力往鎮魂碑裡灌,連帶著胸腔裡翻湧的怨氣,也被強行鎖進那塊冰冷的石碑。
痛嗎?
痛。
可比起身體的劇痛,心口的恨意更像燎原的火,燒得他連意識都在顫抖。
他恨宋司銘的虛偽——那個摸著他的頭說“以後宋家是你家”的男人,轉頭就用最陰毒的法子榨乾他的最後一絲價值。
恨宋清哲的惡毒,恨宋清瑩的默許,恨那些圍著他笑、卻在背後算計他性命的宋家人。
更恨那些和宋家勾結的權貴,恨他們吸著他的“福氣”步步高升,卻在他死後連一句愧疚都沒有,隻把他當成可以隨意操控的工具!
他們不是想要厲鬼嗎?
好,那他就做最凶、最狠的厲鬼,讓這世間所有道貌岸然的劊子手,都嘗嘗魂飛魄散的滋味!
彌留之際,隻剩下一半身體的沈紀言,目光掃過陣外宋家人冷漠的臉,心底隻剩一個念頭——
宋家人,血債必須血償;那些吸食他血肉的權貴,一個都彆想逃!
……
可宋家沒料到,他們費儘心機煉化的,不是聽話的“鬼仆”,而是一頭掙脫了枷鎖的凶獸。
怨氣的能量確實龐大,可它極難操控。
起初的日子裡,宋家靠著這股怨氣,依舊順風順水:宋司銘的權力再攀高峰,家族生意打通了海外渠道,連旁支都沾了光,個個賺得盆滿缽滿。
宋司銘甚至對著鎮魂碑冷笑:“就算成了厲鬼,不還是得為宋家做事?”
可這份得意,沒撐過半年,報應就來了。
宋家開始陸陸續續死人。
先是宋司銘的小兒子,在某個雨夜離奇墜樓,屍體扭曲成詭異的姿勢,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從樓上拽下來的。
宋司銘還沒從喪子之痛裡緩過來,妻子的肺病突然惡化。
明明前一天還能陪著孩子散步,第二天就突然呼吸困難,送進醫院時,肺功能已經衰竭到無法逆轉。他隻能看著妻子在病床上掙紮,最後在窒息的痛苦裡閉上眼。
緊接著,宋家的旁支開始接二連三地出事。
有人開車時突然失控,連人帶車衝進江裡,屍骨無存;有人在家中猝死,死前手裡還攥著剛簽下的合同;還有人突然患上怪病,全身潰爛,疼得日夜嘶吼,最後在絕望裡自殺……
白色燈籠掛上去,就再也沒能摘下來。
哀樂從年頭響到年尾,濃重的死氣連傭人都不敢靠近。
宋家上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想不通——明明已經鎮壓了沈紀言,為什麼還會這樣?
宋清瑩開始怕了,她不想死。
於是,她選擇嫁給了陳道士的兒子,陳立安。
陳家祖上就是修道之人,家裡有祖傳的護身符,尋常厲鬼根本近不了身;況且陳立安跟著陳大師學過陣法,認識不少道上的人,隻要嫁進陳家,總能找到自保的辦法。
果然,如她所願——宋家除了她這一脈,其他人多多少少都遭遇了不幸。
其他後代也再沒有一個有出息的,不是紈絝敗家,就是疾病纏身,連最基本的學業都完成不了。
唯有宋清瑩的孩子們,不僅身體健康,還順利考上了名牌大學,進了不錯的事業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