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爆竹聲此起彼伏,炸開的金紅碎屑落在積著薄雪的窗欞上,像撒了把碎金,映得屋內昏黃的燭光也跟著晃了晃。
江暮雲剛把一碗溫熱的番茄粥端上桌,就見邵庭站在原地,身體僵了似的,連窗外那熱鬨的聲響,都仿佛瞬間隔了層厚厚的棉花,沒怎麼傳進他的耳朵裡。
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走向呢?
邵庭烏黑的眸子裡還帶著幾分未散的無措,像隻剛從窩裡探出頭的小鹿:“哥哥,我……”
話沒說完,就被江暮雲打斷。
江暮雲放下粥碗,走到他身邊,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裡沒有半分嚴厲,反而帶著幾分溫和:“剛才的話彆往心裡去,哥哥不是要怪你,隻是怕你再犯傻。”
他知道邵庭心思單純,容易鑽牛角尖,剛才那句重話,多半已經讓這孩子慌了神。
“沒辦法,這個番茄爛了,哥哥已經切了八九次,一直都是壞的,現在隻能給你做成番茄粥喝了。”
邵庭的眼圈本來就有些紅,聽了這話,鼻尖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他趕緊低下頭,用袖子蹭了蹭眼角,聲音帶著點悶響:“我知道哥哥是為我好,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江暮雲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他伸手揉了揉邵庭的頭發,指腹觸到柔軟的發絲,語氣放得更柔:“外麵雪停了,吃完飯,咱們去院子裡堆個雪人,好不好?”
邵庭猛地抬起頭,眼裡瞬間亮了起:“真的嗎?哥哥要陪我堆雪人?”
以前在村裡的時候,每到下雪,爹都會陪他堆雪人,後來爹走了,他就再也沒堆過。
如今聽到江暮雲這麼說,心裡又暖又期待,兩個人已經不是會一起堆雪人的年齡了。
“當然是真的。”江暮雲笑著點頭,轉身把粥碗推到他麵前:“快趁熱喝,喝完咱們就去。”
邵庭拿起粥碗,小口小口地喝著,溫熱的粥滑進肚子裡,驅散了身上的寒氣,也讓心裡的那點委屈徹底散了。
他喝得飛快,沒一會兒就把碗底舔得乾乾淨淨,還主動拿起兩個碗去洗。
江暮雲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外麵的冷空氣裹著雪的清冽氣息湧進來,讓他精神一振。
院子裡的雪積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正好適合堆雪人。
等邵庭洗完碗出來,江暮雲已經找好了工具:一把小鏟子,兩個煤球,還有一塊紅色的布條。
邵庭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那些東西:“哥哥,這些都是用來堆雪人的嗎?”
“嗯。”江暮雲拿起小鏟子遞給她,“你負責鏟雪,哥哥來堆身子,咱們分工合作。”
兩人走出屋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邵庭興奮地拿著小鏟子,鏟起一捧雪,往江暮雲麵前送:“哥哥,你看,這雪好白啊!就是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化。”
江暮雲接過雪,揉成一個小小的雪球,然後在雪地上滾起來。雪球越滾越大,漸漸變成了一個圓滾滾的雪人身子。
邵庭也學著他的樣子,揉了個小雪球,在旁邊滾著,想做雪人的頭。
可他力氣小,雪球滾到一半就散了,急得他直跺腳。
江暮雲看到了,放下手裡的活,走過去幫他:“彆急,慢慢來,雙手要穩住,順著一個方向滾。”他手把手地教邵庭一起推著雪球。
邵庭能感受到哥哥掌心的溫度,心裡暖暖的,也不再著急,跟著江暮雲的節奏,一點點推著雪球。
沒一會兒,一個圓圓的雪人頭就滾好了。江暮雲把雪人頭放在雪人身子上,然後用小鏟子把連接處拍實,一個大致的雪人輪廓就出來了。
接下來是給雪人裝飾。
江暮雲把兩個煤球嵌在雪人頭的兩側,做雪人的眼睛;又把紅色的布條係在雪人的脖子上,做披肩。
邵庭看著雪人,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他歪著腦袋想了想,跑回屋裡,拿出一根胡蘿卜,跑回來遞給江暮雲:“哥哥,用這個做雪人的鼻子吧!”
江暮雲接過胡蘿卜,笑著點點頭,把胡蘿卜插在雪人頭的中間。
這下,雪人一下子就生動起來了:圓滾滾的身子,圓圓的腦袋,黑溜溜的眼睛,紅紅的圍巾,還有一個翹翹的胡蘿卜鼻子,可愛極了。
邵庭圍著雪人轉了兩圈,高興得拍手:“哥哥,咱們堆的雪人真好看!”他跑到雪人旁邊,想和雪人合影,又想起沒有相機,隻好作罷,轉而拉著江暮雲的手,讓他站在雪人旁邊,自己則靠在江暮雲身邊,笑得一臉燦爛。
江暮雲看著他開心的樣子,心裡也滿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