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已經涼了,要不要我幫你熱熱?吃涼的不好。”張月如很貼心的問。
賈雨村哼了一聲,拿起四樣菜來,挨個又聞又舔又啃的,就像那不是香味猶存的美食,而是風韻猶存的美女。
折騰一陣,賈雨村滿足的歎了口氣,麵帶微笑,這個意外的收獲,給自己的計劃添了一層雙保險。
接下來幾天,天天如此,嘗菜,出去轉悠,終於,一切都準備好了。
賈雨村寫了請帖,請介紹自己來林府當西席的朋友郝雲來,到林府附近的醉仙樓吃酒,答謝他舉薦之情。
同時特意在請帖中說,自己也想借此機會多認識幾位本地士紳名流,請郝雲來不要客氣,儘管邀請朋友。
同時賈雨村也給林如海寫了請帖,語氣誠懇,感謝林如海不嫌自己學識淺薄,以禮相待,若有時間,可以一起來喝一杯。
郝雲來也是進士出身,做過一任知府的,如今回了揚州老家,在當地士紳中頗有名望,且喜歡排場。
不忘舊情,幫助朋友,是士大夫的優秀品質,當然是越多人知道越好,因此郝雲來果然請了不少朋友。
這些朋友中,大多是讀書人,不乏當地名士。賈雨村開了幾桌好酒好菜,聲勢搞得不小。
要說揚州的有錢人,那可太多了,尤其是那些鹽商,堪稱富可敵國。可這樣的聚會,他們卻上不了台麵。
這些讀書人的聚會,講究個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光靠有錢是擠不進去的。
就是拿錢捐了官身的,也知道這些讀書人看不起自己,沒必要去湊熱鬨。
因此這一日,醉仙樓裡一群讀書人搖頭晃腦,喝酒吟詩,之乎者也,倒也熱鬨非凡。
林如海接到賈雨村的請帖後,倒也不意外。他身為巡鹽史,就是專門對付鹽商的,而揚州所有的娛樂場所幾乎都有鹽商的身影。
因此林如海在揚州極少參與宴會交際,潔身自好。但這種文人雅士的聚會卻又另當彆論。
林如海本來就有禮賢下士之名,這一點看他對待賈雨村的態度就能感覺到。而且在大康,文人出身的官員不忘本,是個好名聲。
當然,林如海自重身份,一直到眾人都喝得很嗨皮的時候,才身著便服,隻帶一個長隨,踱步而來,打算敬大家一杯酒,表個態度就回府。
賈雨村看似也喝了很多,但他一方麵耍了些滑頭,另一方麵,大康的酒度數不算很高,他其實隻是裝醉。
眼角餘光遠遠見到林如海踱步而來,賈雨村更加裝得醉意朦朧,被人扶著都有些站不穩了。
“各位兄台,我輩讀書人,本不語怪力亂神。但昨日小弟遊覽附近寺廟道觀時,卻真的碰到了兩個有些意思的僧道。”
郝雲來也已經喝了不少了,手指敲著桌子笑道:“太上皇信佛,當今崇道,兩位聖人都信,何況我輩?不知這兩個僧道有什麼異處,讓雨村兄覺得有些意思呢?”
林如海上樓,見眾人圍著賈雨村聽得津津有味,也不打擾,在外圍找個空座坐下。
“那一僧一道,皆是雲遊之人,僧道結伴雲遊,本就少見,故而我多看了幾眼。
那僧人衣著尚整齊,光頭上卻滿是癩痢,那道士則蓬頭垢麵,還瘸了一條腿,十分古怪。”
人群中早有人喊了起來:“這兩人啊,淮揚一代有不少人見過他們,瘋瘋癲癲的,常說些不經之語。
想來是四處招搖撞騙的。自來有道高僧名道,哪有這般模樣的?雨村兄莫非被他們騙了,還覺得他們有些意思?”
這就是賈雨村調查的結果了,他熟讀紅樓,自然知道這兩個貨的足跡遍布大江南北。
昨天去調查,就是看他倆是否在這一帶出現過,謊話,必須要有九分真,關鍵的那一分假才能成功。
賈雨村醉醺醺的瞪大了眼睛:“不會吧?可他們自稱‘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號稱知過去未來。
對小弟的生辰八字,來龍去脈,說得分毫不差,豈有騙人之理?”
郝雲來大笑道:“君子可欺之以方,雨村兄乃實誠君子,不知曉這些騙子的手段。
你雖非名聞天下,也是進士出身,做過知府的人。在林府做西席也有一年多了,隻要有心,什麼底細摸不清楚?
讓我猜猜,之後這僧道莫非說你有血光之災,要銀錢方可破解?”
賈雨村苦笑:“倒沒說什麼血光之災,隻說我半生碌碌,為官不慎,辜負百姓,愧對天恩。
說可贈我一丸仙藥,讓我脫胎換骨,洗心革麵,方可二度為人,建功立業,不負此生。”
眾人哄堂大笑,有幾個不信佛道之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酒杯都掉在地上了。
林如海卻眉頭微皺,不禁想起當年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