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如同冰冷的鐵水,灌滿了整個瀕臨破碎的穀地。
金烏火網與漆黑魔柱的湮滅之光仍在殘破的遺跡上空明滅閃爍,每一次碰撞都引發空間的哀鳴與顫抖。白淺懸浮於半空,素白的身影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顯得愈發單薄,近乎透明的臉龐上,凝重與一絲竭力壓製的驚惶清晰可見。維持著對檮杌殘魂的封鎮,對她而言是難以想象的負擔,袖口邊緣細微的空間裂痕如同蛛網般悄然蔓延。
吳長生掙紮著從碎石中站起,魔毒在左肩瘋狂啃噬,臟腑翻江倒海。他抹去唇邊血跡,抬頭望向白淺那微微發顫的背影,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眼前的一切——那掙紮咆哮的凶獸虛影,那搖搖欲墜的神聖火網,以及白淺前所未有的失態——都在無聲地宣告著一個事實:他之前的野心和算計,在真正的滅世凶威麵前,是何等可笑而渺小。一股混雜著後怕、震撼與難以言喻悸動的複雜情緒,狠狠衝擊著他冰冷的心防。
“走!”周顯嘶啞的吼聲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他強撐著幾乎破碎的身體,將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李霸如同麻袋般甩上肩頭,又用儘最後一絲力氣,一腳踹在蜷縮在地、隻剩半口氣的張姬身上,“不想死就爬起來!滾出去!”他的聲音在空間崩裂的轟鳴中顯得如此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
張姬發出一聲如同破風箱般的呻吟,僅存的右臂顫抖著撐地,蠟黃的臉上毫無人色,隻剩下對死亡的極致恐懼。他掙紮著,像一條蠕蟲般朝著穀地入口那道尚未完全被空間裂痕吞噬的縫隙爬去。
就在這生死時速、眾人隻求逃離地獄的瞬間——
“咳…咳咳…”角落碎石堆裡,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和微弱的、帶著極度震驚的吸氣聲。
是王隱!他竟然沒死!
在檮杌殘魂破封的恐怖嘶吼和無差彆靈魂衝擊下,他七竅流血,神魂遭受重創,被震飛出去,竟僥幸未被落石砸中。此刻,他掙紮著從碎石中抬起血跡斑斑的頭顱,臉上沾滿了灰塵和血汙,那雙因恐懼而失焦的眼睛,卻死死釘在了主殿殘存的一堵巨大牆壁上!
那牆壁由暗青色的巨石壘砌,布滿了歲月的滄桑和戰鬥的裂痕。此刻,在檮杌魔威的刺激下,在遺跡瀕臨崩潰的空間震蕩中,牆壁上那些原本模糊不清、風格奇詭的巨大浮雕,竟如同被無形的力量點亮!
無數玄奧、繁複、帶著難以言喻混沌氣息的古老符文,如同活物般在石壁上浮現、遊走、明滅!它們並非靜止的雕刻,而是在流動!在呼吸!在呼應著天地間某種本源的力量!這些符文的線條扭曲而神秘,散發著幽邃、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暗紫色光芒,與檮杌的凶煞之氣截然不同,卻同樣令人心悸!
“這…這…”王隱的聲音嘶啞乾裂,如同砂紙摩擦,帶著極度的痛苦和一種近乎瘋狂的癡迷。他死死盯著那些流動的符文,布滿血絲的眼睛幾乎要凸出眼眶,“這些符文…錯不了!是…是上古幽熒一脈的混沌秘紋!傳說…傳說中執掌混沌本源、能重塑天地乾坤的幽熒大人…這…這是她的印記!她的力量!”他的聲音因為激動和恐懼而劇烈顫抖,如同發現了足以顛覆認知的禁忌。
“幽熒一脈?混沌秘紋?”吳長生心頭劇震!這個名字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威壓,瞬間與檮杌的凶名並列,衝擊著他的認知!這遺跡,竟同時與兩大上古凶神有關?!
半空中的白淺,在王隱喊出“幽熒”二字的刹那,冰魄般的眼眸猛地一縮!她維持法訣的素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目光如電般掃過那些在牆壁上瘋狂閃爍的暗紫色符文!那萬古不化的冰寒容顏上,第一次出現了極其明顯的驚愕與…一絲難以置信的陰沉!
“不對!”白淺清冷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直接在眾人神魂中炸響,如同警世洪鐘,“這禁製…被人提前動過手腳!有人強行引動了沉寂的幽熒之力!它在…它在侵蝕我的封印!”
她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冰冷的怒意和一絲…被算計的寒意!
話音未落!
“轟隆隆——哢!!!”
仿佛是為了印證白淺的驚怒,整個穀地的大地,以遺跡主殿為中心,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猛地向上拱起,然後轟然炸裂!一道無法形容其粗壯、充斥著毀滅性混沌氣息的暗紫色光柱,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魔龍,裹挾著湮滅萬物的恐怖威能,從地底最深處狂暴地衝天而起!
這光柱出現的瞬間,空間不再是扭曲,而是徹底地、大塊大塊地湮滅!遺跡殘存的牆壁、立柱如同紙片般被輕易撕碎、吞噬!暗紫色的光芒瞬間壓過了金烏火網的金輝和檮杌魔柱的漆黑!一股比檮杌凶煞之氣更加原始、更加混沌、仿佛能消融萬物、重歸虛無的恐怖氣息,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小心!”吳長生瞳孔縮成針尖!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幾乎是本能地,他顧不得重傷之軀,將體內殘存的仙元瘋狂注入右手!一枚閃爍著七點星芒、散發著煌煌正氣的金色符籙瞬間在他掌心凝聚成型——正是七曜困魔符的簡化版!他怒吼一聲,將符籙狠狠擲向那狂暴襲來的暗紫光柱邊緣,不求阻擋,隻求為身後的周顯、李霸等人爭取一絲渺茫的生機!
“嗡——噗!”
足以困鎖魔狼群、削弱檮杌魔氣的七曜困魔符,在接觸到暗紫光柱邊緣的混沌氣息時,如同投入烈火的雪花,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瞬間無聲無息地湮滅、消散!連殘渣都未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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