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黎衛彬說50萬並不是在那裡閉著眼睛盲猜。
之前在廣南的時候,他跟李沁打聽過玩具廠的一些情況,目前李沁名下的那家玩具廠規模並不大。
前幾年的產值也就是幾百萬的樣子,所以按照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淨利潤,李沁才能做到年收入百萬左右。
去年因為業務規模擴大,李沁又加大了生產線的投入,但是按照目前的生產規模,年產值也不會超過600萬。
而且這才半年左右,加上又是新業務,50萬到100萬之間的利潤還是比較合理的。
就算是增長,那也要等到明年新業務的規模徹底上來才會比較凸顯。
然而聽到他嘴裡說出來的那個數字,李沁卻戲謔著說道:“那你可就小看了鴻雁貿易的能耐。”
“這一次有你介紹,我也不清楚你到底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反正鴻雁貿易的確很大方。”
“不僅僅給了我一塊出口歐美市場的業務,而且價格等各個方麵都非常不錯。”
“半年時間,我們玩具廠的利潤起碼有這個數。”
看著眼前兩根白晃晃的手指頭,黎衛彬差點羨慕得摩托車都扔了,現在就跑到廣南去跟李沁一起創業。
200萬!
這錢也太好賺了。
“你不信?”
李沁的心情顯然很不錯,見黎衛彬不說話還以為他是不相信。
“我有什麼不相信的,隻是覺得你這錢也太好賺了,我累死累活一個月才千兒八百塊錢,你這半年就把我這一輩子的錢都給掙到手了。”
“那上次我爸讓你辭職跟他一起去做生意你為什麼沒去?”
聞言黎衛彬嘿嘿笑了笑卻不說話。
羨慕嘛自然是羨慕。
畢竟錢這個東西沒有人不喜歡。
但是他黎衛彬見識過太多的財富故事,既有真不愛錢的大佬,也有一個小目標的巨富,然而相比於財富傍身,他更願意選擇走另外一條路。
為什麼沒去?
有朝一日權力在握的時候,或許這個問題才會有一個答案。
……
第一次來豐水縣。
李沁有些新奇感上頭,連著幾日黎衛彬都帶著她滿縣城到處亂逛。
不過因為公司那邊還有事情,她也沒辦法在豐水縣這邊待太長的時間。
所以匆匆玩了四天之後就要趕回廣南。
五號一大早把人送到長途汽車站,黎衛彬堅持幫李沁提著行李去了車站裡麵,等到車子緩緩開動駛向出站口,這才朝把腦袋伸出窗外的李沁擺了擺手。
“沁姐,路上注意點安全,到了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我到潮山了就打電話給你。”
看著車身沒入出站口的大通道裡,黎衛彬心裡其實也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因為廣南那邊去的少,他跟李沁這個表姐其實不是十分熟絡,但是畢竟是有血緣的親情,多來往了幾次,每次分彆的時候總歸是有些不舍。
其實人就是如此。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
但是實際上隻要沒有什麼矛盾,再遠的血脈親情,隻要一經相處,那種聯係就會變得十分緊密。
2003年的豐水縣,經濟上的匱乏其實不隻是體現在每年政府工作報告的數字上麵,也寫在了整個縣城的每一個角落。
就譬如眼前的長途客運汽車站。
這個時候的長途汽車站條件還是比較差的,車站左右兩側的進出口間隔了隻有不到100米的距離,偏偏連100米都不到的地方都塞滿了各種賣小吃和水果的小推車。
低頭看著車站裡坑坑窪窪的地麵和鋪得到處都是的煤渣,黎衛彬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一個城市的發展重在工商企業,而推動工商企業發展所需的營商環境又是首當其衝的條件之一。
就憑眼下這個條件,豐水縣想招商引資搞商業發展,條件確實是差了一些。
極快地掃了一眼車站的四周,看到遍地的垃圾,沒有人處理的垃圾桶,甚至不遠處的幾個牆角還有人隨地小便,黎衛彬的眉頭也皺的越發厲害。
很顯然,眼下的豐水客運站遠不是條件差那麼簡單,在管理方麵也明顯比較滯後,甚至是潦草。
“乾什麼?你們這是想乾什麼?”
“哪條法律規定我的車不允許進站了。”
車站出口。
黎衛彬剛剛穿過門洞,還沒走到停放摩托車的地方,耳側突然聽到一陣爭吵,緊接著就是啪地一聲。
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一時間他忍不住又皺了皺眉頭。
原來就在不到七八米開外的地方,四五個年輕人正圍著一輛車漆已經掉得十分厲害的麵包車似乎在爭執不休,邊上還有兩個中年漢子,應該是車站的管理人員。
“憑什麼?老子想不讓你進就不讓你進,誰讓你跑這條路的?”
“車上的人全都給我下來,這輛車不拉客,要坐車就去坐後麵的那輛中巴。”
被一個麵向惡狠狠的年輕人一嗓子吼道。
麵包車上不少人也被嚇住了,頓時就紛紛拎著東西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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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個年紀約莫三十出頭,身側放著大包小包,一隻手還拉著一個小孩子的女人明顯有些不樂意。
“乾嘛啊你們。”
“誰規定不能坐這個車了?人家的車費比你們的便宜,為什麼不能坐。”
“就是啊,憑什麼不讓坐這個車。”
“一樣多的路,你們收6塊錢,他收4塊錢,我們不坐後麵那個車。”
一時間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吵起來。
整個場麵頓時就變成了亂哄哄的一團。
不遠處,黎衛彬冷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腦子裡突然也想起來了早年豐水縣汽車站的一些黑幕。
二十世紀初期的時候,豐水縣下麵各個鄉鎮到縣城這一段路的短途客運線其實是一個利潤頗為可觀的客運業務。
不過當時客運站名義上是統一由縣交通管理局進行管理,客運站自負盈虧。
但是實際上這裡麵的貓膩很多。
比如客運站的運輸許可證基本上都是交給了一些關係戶或者是那種地頭蛇,然後他們從中抽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就是打著公家的名義,花公家的錢維護客運站的運營,實際上跑客的都是私車。
而且這些關係戶和地頭蛇都是拉幫結派,早就已經把跑不同鄉鎮的路線全部都壟斷了。
一旦發現有私車跑這條線,立馬就會出現眼前的這一幕。
很顯然,那輛麵包車的司機就是跑客的私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