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和縣,縣委會議室裡。
除了接到市裡的通知連夜趕往淮陽市還沒回來的縣長張金梅以外,所有的班子成員和非常委副縣長都已經到場。
最上首居中的位置。
縣委書記萬金林緊抿著嘴唇,臉色陰沉得厲害。
任誰都看得出來,萬金林這一次恐怕是真的動怒了。
畢竟堂堂一個鬆和縣委常委,柳南鎮的書記居然會遭人黑手住進了醫院,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嗎?
說的誇張一點,現在出現這種情況,市裡或者省裡一旦要追究責任的話,到時候恐怕就遠不是一場掃黑除惡專項行動就能平息的。
彆說他萬金林有可能會直接被撤職處理,到時候連帶著整個縣委班子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跑不了。
縣長張金梅為什麼不在縣裡?
就是因為得知這個情況之後,雷霆震怒的市領導第一時間就把人叫了過去。
至於事後怎麼處理,現在誰胸口不是壓著一塊石頭。
“都啞巴了?平時一個個的不是能說會道,大道理一籮筐嗎?”
砰地一聲。
萬金林說完一巴掌直接拍在會議桌上。
整個會議室內鴉雀無聲,負責會議記錄工作的縣委辦公室副主任李婷手一抖,麵前的會議記錄薄上立馬就劃出一道長長的黑色線條。
其實此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婷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使如今已經過去兩天,心底的那種震動仍然沒辦法平息。
不過一想到這個問題。
李婷對那位黎書記就佩服得不行。
當天晚上接到通知,她跟委辦主任李漢銘趕到醫院的時候,縣醫院緊急組織的專家小組正在對黎衛彬的傷勢進行處理。
除了左手骨折以外,黎衛彬的背上和腿上都有劃傷的口子,左側腦袋上也有出血點。
當時這位黎書記整個人都跟從血泥裡拉出來差不多,渾身上下的衣服沒有一塊是乾淨的,臉上、手上都是血汙,模樣簡直就是嚇人。
然而即使如此。
看到她跟李漢銘,黎衛彬仍然隔著玻璃朝他們示意了一下,臉上除了清洗傷口的時候痛得皺眉頭以外,甚至看不到一絲火氣。
事後從醫院裡出來李漢銘立馬就感慨了兩句。
說柳南的這個黎書記如果不是生性懦弱,就憑這份隱忍和靜氣工夫,恐怕以後說不得就是一個極為厲害的人物。
事後也的確如此。
周末整整兩天,除了縣委書記萬金林和常務副縣長林清泉以外,黎衛彬根本沒有見任何人。
至於萬金林和林清泉到底跟黎衛彬聊了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是緊接著縣長張金梅就被通知去了市裡。
與此同時。
就在剛剛,柳南鎮的派出所所長徐繼虎已經被乾淨利落地免掉了所長的職務,不過在李婷看來,這個事情恐怕還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會議室裡。
萬金林朝眾人環視了一圈,目光隨即就定格到了副縣長兼縣局局長的黃偉中身上。
“黃副縣長,你告訴我,你們縣局的工作到底是怎麼做的?”
“縣裡一年給你們撥多少款子維持治安,這就是你說的工作成效?”
“這是瀆職!是玩忽職守!”
再次揚起手敲了敲桌子罵道,會議室裡仍然一片寂靜。
而被萬金林死死盯著的黃偉中頓時就臉色鐵青。
萬金林一上來就把矛頭直接指向縣局,毫無疑問分明就是要拿他開刀了。
然而心底窩火歸窩火。
但是此刻黃偉中卻是有口難言。
開口說什麼?
說這個事情他黃局長根本就不知情?
還是說黎衛彬走夜路出現意外本身就隻是個意外?
那意外怎麼沒出在其他人身上,偏偏就是他黎衛彬。
而且要命的是,誰都清楚這段時間黎衛彬正在整頓柳南窯廠。
這背後究竟是誰下的手,他們哪一個心裡不清楚。
隻是這話能說嗎?
說了整個鬆和官場恐怕都要被掀翻。
他不敢!
張濤濤也不敢!
萬金林更不敢!
為什麼?原因也簡單。
他黃偉中跟張濤濤固然是沆瀣一氣,但是如果沒有萬金林的縱容,事情能到這一步嗎?
想到這裡,黃偉中頓時也多了絲底氣,緩了緩情緒立馬硬著頭皮開口道:
“萬書記,這一次確實是我們縣局的工作做的不到位,在治安工作方麵缺乏監管和加強。”
“不過您放心,我們接下來會立即開展全縣的治安工作大整頓,堅決不放過任何一個潛在的危險因素。”
然而黃偉中的話還沒說完。
常務副縣長林清泉就突然冷聲道:
“黃副縣長,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們縣局現在才來加強治安工作是不是有點晚了?既然知道有潛在的危險因素,縣局早乾什麼去了?”
“黎衛彬同誌是省裡指示,市委同意任命的縣委常委,柳南鎮黨委書記,是組織上重點培養的年輕乾部。”
“這樣一個乾部來我們鬆和縣不到半年時間就出現這種情況,上級怎麼看我們鬆和縣?鬆和縣的群眾怎麼相信我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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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外麵有人說黎衛彬同誌來我們鬆和縣是進了賊窩,這個話雖然不好聽,但是我看話糙理不糙。”
被林清泉這麼一擠兌。
黃偉中原本就鐵青的臉色更是難看的厲害。
他當然知道林清泉是在火上澆油。
殺人不過頭點地,林清泉這一番話實在是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