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看到洪建軍手上的動作,黎衛彬哪裡敢遲疑,立馬就一路小跑到洪建軍跟前喊了聲“洪書記”。
而盯著眼前的黎衛彬,洪建軍除了暗歎一聲運氣好,他還真不知道該批評黎衛彬工作時間“跑私活”還是誇獎他“以私謀公”。
實際上就連他都沒想到,這一次老爺子竟然會把自己的津貼和存款都交給黎衛彬處理。
雖說這筆錢是捐贈給鬆和縣用作教育基金,但是不管是對黎衛彬而言還是對整個鬆和縣而言,這個工作已經算得上是意義非凡了。
所以從這個角度上來講,黎衛彬是以私謀公也不算錯。
隻是這個算盤打的太響,居然打到了他們洪家頭上。
當然,洪建軍也明白,如果沒有老爺子首肯,沒有燕宏帶著,黎衛彬既不可能找到這裡,更不可能來這裡。
“鬆和縣的工作你做得不錯。”
“上次年家華跟我彙報過你們鬆和縣去年的經濟情況,你這個前任副縣長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但是做基層工作,一定不能盲目地求快求急。”
說到這裡,洪建軍突然頓了一下。
倒不是遺漏了什麼內容。
而是他突然記起來上次去鬆和縣調研工作的時候,當時黎衛彬跟他彙報柳南窯廠改革的問題。
當時黎衛彬就曾經提出過一個觀點,認為企業改革不能求快、求急,而是要穩紮穩打,摸著石頭過河,把好的東西留下來,去其糟粕。
現在自己這個書記跟他說這句話,倒是有些意思。
而此刻。
突然被洪建軍叫過來當麵點了這麼幾句話,黎衛彬雖然不是一頭霧水,隱約也猜到很有可能是柳南鎮的教育改革問題傳到了眼前的這一位耳朵裡。
但是對於洪建軍的話他其實是有些不太讚同的。
教育改革跟企業改革不同。
企業積弊日久,想很快通過改革取得成效,難度會非常大,而且船大難掉頭。
但是教育改革不一樣。
教育改革是能夠立竿見影的。
根源就在於教育的培養體係,不同的培養體係,培養的人才雖然短時間內看不出效果如何。
但是學校的成績,群眾的口碑,這些東西都是實打實的東西。
這次柳南鎮完成教育改革後,黎衛彬不敢打包票說會觸動整個鬆和縣的教育質量,但是肯定會影響極大。
最重要的是速度要快,如果上半年完不成相關任務的話,那就還要再拖至少半年的時間。
在這種情況下,如何不急?
無非就是這種話他不可能跟洪建軍抬杠,隻能在自己心裡合計怎麼加速推動工作的落實。
好在這個問題洪建軍並沒有為難他。
而是沉思了片刻後冷不丁地再次開口道:“你們鬆和縣大膽創新對教育工作進行改革,這個想法是好的。”
“不過我怎麼聽說你在這個問題上有些過於偏激了,你真認為將來隨著城鎮化的加速,農村的小學教育會漸漸轉移到城市裡去?”
說完洪建軍死死盯著黎衛彬,似乎也想聽到黎衛彬真正的想法。
然而此時聽到洪建軍的話,黎衛彬也隻能感慨一句時代的局限性確實太大,就連洪建軍這種人物都不敢肯定這個發展趨勢。
“洪書記,也不單純地是因為城鎮化的問題,還包括很多方麵,比如人口的流動,比如教育資源的傾斜等大量的因素。”
“我個人認為,未來農村的小學教育更多的可能會集中到鄉鎮裡麵,這不是某一個政策就能決定的,而是社會的發展帶來的必然趨勢。”
“所以加強鄉鎮這個層麵的小學教育,一方麵要從鞏固中心小學的基礎出發,另一方麵還要考慮到有無的問題。”
“因此我們柳南鎮在試點的時候,才會以分校的方式取代以前的完小,目的就在於解決有無的問題,同時集中優勢資源大力發展中心小學,將其作為未來鄉鎮小學教育發展的主要平台和抓手。”
此刻。
站在洪建軍和黎衛彬身側。
作為省委辦公廳副秘書長,也就是洪建軍的秘書,王楷文聽到黎衛彬跟洪建軍的對話,心底也有些暗暗咂舌。
到了王楷文現在所處的位置,他見過的廳局級領導乾部甚至比黎衛彬見過的處級乾部還要多。
但是在王楷文看來,眼前的黎衛彬,論談吐和從容,怕是要超過不少廳局級的乾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