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黎衛彬很清楚,年家華如果真的要動,肯定不可能是往下走。
西江這個地方跟江南的情況差不太多,經濟上可以說是半斤八兩。
但是當初調任昌江市委書記之後,年家華一反常態地沒有對昌江的人事進行調整,而是大刀闊斧地改革了行政機關的辦事流程和工作作風,再反過頭來用製度和工作對人事問題開展了“拔釘子和補漏洞”的動作。
這種做法不僅僅確保了整體局麵的穩定,而且行之有效地改善了昌江的工作效率和風氣。
連續兩年時間,不僅僅昌江社會麵上的評價都很高,而且這兩年的經濟工作也完全算得上是卓有成效。
“這是好事情。”
“現在這個時間點動,我看姨夫恐怕是要上副書記的帽子了。”
電話另一頭。
儘管跟黎衛彬的推斷相仿,但是關於這個問題,年學成也不好多說什麼。
不過自己這個妹夫說的對。
對他們兩個而言,自家的老頭子如果能更進一步,那自然是好事情。
實事求是地說,不管是在做事情的魄力方麵,還是在為人處事的頭腦上麵,他都不如黎衛彬。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如果沒有老頭子這條路的話,在官場上,他年學成想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可能性其實並不大。
至於黎衛彬……同樣如此。
如果沒有老頭子,這家夥能不能走到鬆和縣委書記的位置上?
他年學成不敢小瞧天下英雄認為黎衛彬能力不足,但是肯定不會這麼快。
還不到三十周歲的縣委書記,不要說在江南省,恐怕就是放眼整個官場也再難找到幾個這樣的人物了。
……
暮色沉沉,早春的晚風裡還透著絲絲涼意。
站在書房的窗戶口上,推開兩扇窗戶,看著小區對麵城關大道上川流不息的車流,黎衛彬的心底其實很平靜。
遠處的霓虹燈交織,橘黃色的燈火染透了半邊天。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下來。
不知不覺,自己在鬆和已經度過第四個年頭了。
其實有時候他心裡也會想,自己在鬆和這些年,到底要給鬆和這個地方留下一些什麼?
是一套好的工作方法和一條富有潛力的發展路子?
還是在經濟上有所突破,讓群眾的收入水平和生活水平有一個比較大的改觀?
如果是後者,其實這個目標他已經達到了。
從幾年前出任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開始,他一直都在不惜一切地推動經濟工作向前邁進。
如今隨著早期的經濟戰略布局基本完成,鬆和縣不僅僅在年經濟產值上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在人均收入方麵其實也已經完成了一次大的飛躍。
從這個角度來講,他黎衛可以問心無愧地說自己對得起組織上的培養,也對得起鬆和縣群眾的信任。
但是為官一任。
又有幾個人不想留名留姓?
他黎衛彬同樣想做出一些超越常人的成績。
更何況,縣處級這個階段,對一個乾部的成長而言有著極為重要的基石作用,或許今後在鬆和的這一段經曆,將會成為他黎衛彬勇攀高峰最大的底氣所在。
要知道,當年他來鬆和的時候,這個地方幾乎具備了所有落後地區所共同存在的特點,地方保護主義盛行,形式主義,思想守舊,缺乏遠見等等。
這些年鬆和的發展速度很快,但是有些方麵仍然存在極大的短板,比如發展的思想問題。
實際上他也察覺到了,在鬆和這個地方,那種小富即安的觀點仍然有很大的市場,上到乾部,下到群眾,仍然認為眼下的鬆和已經相當不錯了,沒有必要再去拚更大的藍圖。
當然,這隻是一小部分人。
但是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發展的觀念還沒有深入人心,發展的成果還沒有做到真正激起全縣所有的人內生的一種自豪感、榮譽感和奮鬥的熱情。
為什麼東海的發展一日千裡?
為什麼南邊的鵬州市能在幾十年間可以做舊衣換新顏?
政策是一方麵,但是持續保持發展的根本原因,恐怕還是內生的那種進取精神和拚搏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