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角巷深處的梧桐樹葉被夜雨打濕,在酒吧招牌的霓虹燈管映照下,如同浸透血的碎玻璃。林小羽把連帽衫的帽子拉到最低,盯著酒吧門上那塊“迷霧酒吧”的招牌——褪色的星圖符號在雨水衝刷下若隱若現,第三顆恒星的位置剛好缺了一角,像被人用指甲摳掉的。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陸沉的聲音從衛衣兜帽裡傳出來,帶著剛灌下去的冰鎮可樂的氣泡音。他舉著改裝過的手機,鏡頭對準酒吧後巷的排水管,“熱成像顯示,每天午夜十二點零七分,老莫都會從這裡扔出黑色垃圾袋,裡麵的東西...溫度比人體低三度。”
林小羽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耳墜,銀質鏈條在指尖繞出複雜的結。這對特製耳墜從幻聲迷霧裡帶出來後,總會在靠近某種頻率時發燙。此刻貼在頸側,正傳來輕微的灼感,像揣了顆剛剝殼的栗子。“你說他會不會隻是個普通的垃圾處理怪癖患者?”她踢了踢腳邊的空酒瓶,瓶身上刻著的螺旋符文在路燈下閃了閃。
酒吧的木門突然吱呀作響,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禿頂男人搖搖晃晃地走出來,對著牆根嘔吐。林小羽和陸沉立刻縮進垃圾桶後麵,看著老莫從吧台探出頭,用抹布慢悠悠地擦著一個青銅酒桶。男人的側臉在吧台暖光裡顯得溝壑縱橫,左手無名指上戴著枚黑曜石戒指,轉動時會帶出細碎的銀光。
“十二點零五分。”陸沉掐著秒表,“再等兩分鐘。”雨滴落在他改裝的手機鏡頭上,凝成的水珠突然折射出奇異的光——酒吧玻璃窗上的雨痕,正順著星圖符號的軌跡流淌,像是有人在玻璃內側用手指畫著什麼。
就在這時,酒吧裡傳出老式電話的鈴聲,叮鈴鈴的聲響穿透雨幕。老莫放下抹布接起電話,背對著門口低聲說著什麼。林小羽的耳墜突然劇烈震動,她捂住耳朵,聽見一串含混的音節,像是某種古老的語言在舌尖滾動。
“古梵語。”陸沉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聲音壓得極低,“我在李哲的加密文件裡見過類似的詞根,意思是‘星鑰’。”他調出手機裡的語音分析軟件,屏幕上跳動的波形圖與三天前錄下的電話音完美重合。
十二點零七分,老莫掛了電話,拎著黑色垃圾袋走向後巷。陸沉拽著林小羽往陰影裡縮了縮,看著他把袋子扔進垃圾桶,轉身時黑曜石戒指在燈光下閃過一道寒光。就在老莫即將走回酒吧的瞬間,林小羽的耳墜突然飛了出去,穩穩地吸附在那個青銅酒桶上。
“糟了!”兩人同時低呼。
酒吧裡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老莫的身影在吧台後晃動了一下。林小羽剛想衝進去取回耳墜,木門突然被猛地拉開,老莫站在門口,手裡握著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刀尖還滴著暗紅色的液體。“兩位蹲了三天,就為了偷我的酒桶?”他的聲音不像酒吧老板,倒像磨過的砂紙,刮得人耳朵疼。
陸沉下意識地把林小羽護在身後,手悄悄摸向口袋裡的防狼電擊器。老莫冷笑一聲,突然揮刀刺向陸沉的咽喉——動作快得像道黑影。陸沉後仰避開,後腦勺重重撞在磚牆上,眼前瞬間發黑。
“等等!”林小羽突然大喊,耳墜還在酒桶上震動,發出細碎的嗡鳴。她急中生智,哼起了陸沉破解的那段加密音頻,不成調的旋律在雨夜裡顯得格外突兀。那是李哲服務器自毀前,陸沉拚死截獲的三秒音頻,像根被反複揉搓的琴弦發出的哀鳴。
老莫的匕首停在離陸沉頸動脈一厘米的地方,肩膀突然劇烈顫抖。他緩緩轉過頭,盯著青銅酒桶上的耳墜,原本渾濁的眼睛裡爆發出驚人的亮光。酒桶表麵的銅鏽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露出底下雕刻的鳶尾花紋章,花瓣的尖端還嵌著細小的星墜水晶。
“這旋律...”老莫的聲音突然嘶啞,“你們是...星鑰守護者?”他猛地扯下自己的格子襯衫,露出手腕上的刺青——兩道纏繞的光帶,一道金色一道銀色,在皮膚上遊走,像活過來的蛇。
林小羽這才發現,那刺青和程起手背上的紋路一模一樣。“我們找李哲。”她撿起地上的耳墜,小心翼翼地說,“他在找心智鑰匙,對不對?”
老莫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在雨夜裡回蕩,驚飛了樹梢的夜鳥。他收起匕首,往酒吧裡揚了揚下巴:“進來聊。”吧台後的青銅酒桶還在發光,鳶尾花紋章的中心,正緩緩浮現出李哲的側臉。
酒吧裡彌漫著檀香和酒精的混合氣味,牆上掛著幅褪色的地圖,標注著早已不存在的地名。老莫給他們倒了兩杯琥珀色的液體,酒液裡漂浮著細小的星塵。“這是心智帝國的‘星釀’,”他轉動著黑曜石戒指,“李哲昨晚剛來過,用三塊記憶晶體換了一杯。”
林小羽抿了口酒,喉嚨裡像燒起團火。耳墜突然貼在酒杯上,投射出全息影像——李哲站在一個巨大的水晶裝置前,手裡舉著塊發光的三角形碎片。“他要找的不是完整的心智鑰匙,”老莫敲了敲全息影像,“是能激活它的雙脈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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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突然想起什麼,調出手機裡的資料:“你是心智帝國的遺民?”他指著老莫手腕的刺青,“這種雙脈印記,我在星辰集團的古籍裡見過記載。”
老莫的手指在青銅酒桶上輕輕敲擊著,酒桶表麵的鳶尾花突然旋轉起來,露出底下刻著的數據流。“你們以為黑客技術是憑空來的?”他突然笑了,“那是我們遺民玩剩下的數據流傳承。”數據流裡閃過一行行代碼,陸沉瞳孔驟縮——那是他編寫的第一個病毒程序的原始代碼。
雨還在下,酒吧木門被風吹得吱呀作響。林小羽的耳墜突然指向牆上的地圖,在標注著“恐懼之源”的位置閃爍起來。老莫灌了口星釀,喉結滾動著:“李哲今晚要去伊甸城老街,那裡有第二塊鑰匙碎片。”他從酒桶裡摸出張泛黃的紙,“這是你們要的東西。”
紙上畫著複雜的樂譜,音符旁邊標注著奇怪的符號。林小羽認出那是母親研究過的古代樂譜,指尖突然有些發燙。陸沉的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蘇敏的視頻請求彈了出來,背景裡傳來遊客的尖叫:“快!老街出現了會吃記憶的怪物!”
老莫突然按住他們的肩膀,黑曜石戒指在兩人眉心各點了一下。林小羽感覺一股暖流湧進腦海,眼前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麵——穿著盔甲的士兵、漂浮的水晶城堡、還有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孩,正用聲波擊退一群黑色的影子。
“這是你們的傳承。”老莫的聲音變得悠遠,“現在該輪到你們了。”他推開門,雨夜裡的霓虹在他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記住,千萬彆被記憶吞噬者奪走最重要的回憶。”
林小羽握緊那張樂譜,耳墜在掌心發燙。陸沉已經開始調試設備,手指在虛擬鍵盤上翻飛如舞。酒吧木門緩緩關上的瞬間,他們聽見老莫又在講電話,古梵語的音節混著雨聲傳來,像首古老的歌謠。
雨還在下,但兩人的腳步卻異常堅定。老街的方向傳來隱約的警笛聲,陸沉的手機屏幕上,李哲的定位正一點點靠近蘇敏他們的位置。林小羽摸了摸發燙的耳墜,突然想起老莫最後那句話:“心智鑰匙的最後一塊碎片,藏在最不該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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