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吧包間的空氣裡漂浮著速溶咖啡與電子元件混合的氣味，六台顯示器同時亮著，屏幕上滾動的代碼像瀑布般傾瀉。陸沉的手指在機械鍵盤上翻飛，敲擊聲密集得像雨點，黑客眼鏡的鏡片反射著三重數據流——最底層是恐懼增幅器的核心代碼，中間層是星墜音刃的聲波圖譜，最上層是正在編譯的病毒程序框架。
“再唱一遍‘清醒詠歎調’的高潮部分。”他頭也不抬地說，喉結滾動著咽下最後一口冷掉的可樂。桌角的披薩盒空了一半，芝士凝固成蠟狀，與散落的芯片形成奇特的共生關係。
林小羽調整了一下頸間的聲紋采集器，金屬觸點貼在喉結處微微發癢。她深吸一口氣，星墜音刃突然從背包裡彈出，懸浮在半空發出清越的共鳴。“當星辰墜落成碎片...”她的歌聲剛起，采集器的指示燈就瘋狂閃爍，屏幕上的聲波圖譜立刻變得陡峭，像突然拔高的山巒。
陸沉的手指在回車鍵上懸停，瞳孔因興奮而微微放大：“找到了！就是這個泛音頻率！”他調出增幅器的防禦協議，兩條波形圖在屏幕中央重疊，詠歎調的峰值恰好對準協議的漏洞，“隻要把這段聲波轉化為數字病毒，注入增幅器的控製係統...”
“就能讓它的線路像被強行變調的琴弦一樣崩斷。”林小羽接話，指尖輕輕觸碰懸浮的音刃，刃身的光帶與屏幕上的波形產生共振，“但需要足夠強的傳播媒介，普通藍牙根本傳不了這麼複雜的數據包。”
陸沉突然抓起桌上的音樂節宣傳冊，封麵的主舞台照片被紅筆圈出——巨大的音響陣列像沉默的巨人，占據了舞台兩側，標注著“最大功率：120分貝”。“這裡。”他用馬克筆在音響上畫了個圈，“主舞台的線陣列音箱，覆蓋半徑一公裡，而且直接連接著場地的主控服務器。”
林小羽的眼睛亮起來：“你的意思是...”
“把病毒偽裝成背景音樂的音頻文件，通過主控服務器傳輸到每個音箱。”陸沉調出音響的技術參數，“這些設備用的是軍用級解碼器，剛好能解析聲波裡隱藏的數字信號。”他突然敲了個響指，“就叫‘詠歎調病毒’，聽起來像首安魂曲。”
采集器的指示燈突然變成紅色，林小羽的歌聲出現了細微的顫抖。她看著屏幕上不斷刷新的代碼，突然想起老莫密室裡的心智帝國疆域圖：“你說，李哲怎麼會掌握這麼先進的技術？恐懼增幅器的原理，已經超出了現有科技水平。”
陸沉的手指頓了頓，調出增幅器的底層代碼。那些扭曲的符號組合裡，偶爾會夾雜著幾個古老的星墜文字——與程起祖父筆記裡的加密符號一模一樣。“我懷疑...”他的話被突然彈出的防火牆攔截打斷，屏幕上出現一行警告：“檢測到未知權限訪問，啟動最高級加密。”
“有意思。”陸沉反而笑了，黑客眼鏡的鏡片切換成紅外模式，“越是藏著掖著，越說明有料。”他輸入一串複雜的密鑰，那是從李哲實驗室的服務器裡扒出來的後門程序，“讓我看看你到底藏了什麼寶貝。”
防火牆像被潮水侵蝕的沙堡般層層瓦解，一個標注著“Ω級權限”的加密文件夾出現在屏幕深處。陸沉的心跳漏了一拍，這個級彆通常隻用於國家機密或史前文明檔案。當他用程起的雙脈印記作為鑰匙解開文件夾時，連呼吸都屏住了——裡麵隻有一個壓縮包，命名為“心智方舟?原型機”。
解壓後的文件裡，第一份是三維設計圖。林小羽湊近屏幕，突然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設計圖上的機械結構，分明就是恐懼增幅器的放大版，隻是核心裝置從半球形變成了完整的球體，表麵刻滿與心智鑰匙相同的鳶尾花紋章。
“標注日期是星曆372年。”陸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調出文件的注釋頁，“心智帝國的‘情緒淨化裝置’，通過放大恐懼情緒來篩選‘合格公民’——說白了就是戰爭機器。”他突然指向設計圖的能量核心，“你看這個晶體槽，和我們找到的心智鑰匙碎片完全吻合！”
林小羽的星墜音刃突然劇烈震動，刃身映出設計圖的另一頁——恐懼增幅器的核心芯片拆解圖，線路走向與音刃的能量流驚人地相似。“所以...”她的聲音有些發緊，“李哲的增幅器，是用三百年前的戰爭機器技術改造的？”
陸沉沒有回答，而是點開了壓縮包裡最後一個隱藏文件。那是一張泛黃的照片，像素不高卻足夠清晰：年輕的李哲站在穿白袍的神秘人身後，兩人都戴著同樣的鳶尾花紋章胸針，背景是座巨大的石質建築，門楣上刻著古老的星墜文字，翻譯過來正是“方舟”。
照片裡的白袍人隻露出半張臉，銀白色的長發遮住了眼睛，指尖夾著的記憶晶體正在發光，與增幅器核心的晶體形狀完全一致。“這個人...”林小羽的耳墜突然發燙，老莫數據庫裡的某個影子與白袍人重疊，“老莫的遺民名單裡，有個代號‘守舟者’的人，資料顯示‘行蹤不明，掌握心智帝國核心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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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將照片導入麵部識彆係統，結果顯示“無匹配數據”，但當他用星墜文字數據庫進行比對時，建築門楣的花紋突然在屏幕上重組，形成一段警告：“當方舟的引擎再次啟動，恐懼將成為新的法則。”
“詠歎調病毒需要最後一步編譯。”陸沉突然回過神，手指重新回到鍵盤上，“但我們得修改參數，不僅要癱瘓增幅器，還要反向追蹤它的能量來源——我懷疑和‘方舟’建築有關。”
林小羽的聲紋采集器突然傳來程起的通訊請求，全息投影裡的雙脈者正站在星夢樂園的ed屏前，金橙色的光芒在他身後形成巨大的光盾：“你們那邊怎麼樣？蘇敏的火山石防線已經開始布置，音樂節還有三小時開場。”
“病毒基本成型。”陸沉調出進度條，97的數字正在緩慢跳動，“但發現了更麻煩的事——李哲的技術來自心智帝國的戰爭機器，背後還有個叫‘方舟’的組織。”他將照片傳過去，“這個人認識嗎？”
程起的智能手環突然爆發出紅光，照片上的白袍人讓他想起祖父筆記裡的插畫——同樣的銀白色長發，同樣的鳶尾花紋章，插畫旁標注著“禁忌的傳承者”。“啟動增幅器需要心智鑰匙，”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但驅動‘方舟’，恐怕需要...”
通訊突然被乾擾，程起的影像變成雪花狀。陸沉的屏幕上，詠歎調病毒的進度條卡在99，而那個加密文件夾正在自動刪除，隻剩下最後彈出的一行字：“他們來了。”
網吧包間的門突然被撞開，木屑飛濺中，五個黑衣人舉著電磁脈衝槍衝進來。陸沉迅速按下鍵盤上的緊急按鈕，六台顯示器同時爆發出強光，乾擾了黑衣人的視線。“走密道！”他拽起林小羽衝向包間後方的儲藏櫃，那裡的假牆壁後藏著通往地鐵隧道的通道。
林小羽的星墜音刃在奔跑中劃出銀藍色光帶，斬斷了追來的電擊網。她回頭望了一眼屏幕上正在消失的“方舟”照片，突然明白老莫說的“恐懼之源從未離開”是什麼意思——那些被封印的不僅是怪物，還有製造怪物的技術與野心。
陸沉在密道入口處按下最後一個按鈕，網吧的服務器開始自毀程序。“詠歎調病毒會自動發送到音樂節主控台。”他的黑客眼鏡閃爍著最後的數據傳輸信號，“蘇敏和程起會收到的。”
密道的黑暗吞噬了他們的身影，身後傳來服務器爆炸的悶響。林小羽握緊懸浮的星墜音刃，刃身倒映著她與陸沉交握的手，以及兩人眼中同樣堅定的光。無論“方舟”是什麼，無論白袍人是誰，他們都必須阻止李哲——因為恐懼或許能被放大，但勇氣與愛，同樣能在共鳴中化作堅不可摧的力量。
地鐵隧道的遠處傳來列車進站的轟鳴，像為即將到來的決戰奏響的序曲。陸沉的手機屏幕上，詠歎調病毒的進度條終於跳到100，旁邊彈出一條新消息，來自未知號碼，隻有兩個字：“等著。”
林小羽看著那兩個字，突然握緊了陸沉的手。她知道，這不是結束，甚至不是結束的開始，但隻要他們還能並肩奔跑，還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與歌聲，就沒有什麼黑暗是無法穿透的。星墜音刃在隧道的陰影裡亮起，像一把劈開混沌的鑰匙，指引著他們奔向音樂節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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