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的秘密基地藏在廢棄地鐵隧道的維修站裡,入口偽裝成生鏽的通風管道,拉開時會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足以勸退任何好奇的闖入者。基地內部卻與簡陋的入口截然不同:三十台服務器機櫃組成環形陣列,中央的超級計算機屏幕占據了整麵牆,此刻正被無數跳動的波形圖填滿——紅色代表恐懼能量,藍色代表雙脈靈念,綠色代表火山石頻率,三種顏色的曲線像纏鬥的蛇,在屏幕上留下混亂的軌跡。
“第42次融合測試。”陸沉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翻飛,他已經三天沒合眼,胡茬爬滿下巴,戰術背心裡的能量棒包裝堆成了小山。屏幕中央的波形圖突然劇烈震蕩,紅色曲線試圖吞噬藍綠兩色,卻在接觸的瞬間被彈開,形成詭異的漩渦。“還不夠混亂...”
程起的雙脈靈念數據通過加密頻道傳輸進來,藍色曲線立刻變得粗壯,表麵浮現出鳶尾花紋章的紋路。陸沉將其拖拽到波形中央,與代表林小羽聲波的綠色曲線交叉。當兩種能量碰撞時,屏幕上炸開一片細碎的光點,像有人在黑夜裡撒了把星塵。
“混沌不是無序。”陸沉低聲自語,調出程起祖父留下的量子物理筆記。泛黃的紙頁上畫著複雜的公式,其中一行被紅筆圈出:“當對立能量達到臨界值,混亂會誕生新的秩序——就像宇宙大爆炸。”他突然明白,自己一直試圖用有序的算法破解量子加密,恰恰走進了死胡同。
基地的燈光突然閃爍,超級計算機的風扇轉速達到極限,發出戰鬥機引擎般的轟鳴。陸沉將火山石的頻率參數導入最後一個插槽,屏幕上的三色曲線開始以不同的頻率瘋狂跳動,紅色的恐懼波紋、藍色的雙脈光帶、綠色的聲波屏障在碰撞中不斷分裂又重組。
“就是現在!”當三種能量的峰值同時達到99時,陸沉按下了融合鍵。屏幕上的波形圖瞬間陷入徹底的混亂,曲線斷裂成無數碎片,像被打碎的鏡子。但在這片混沌中,一種全新的不規則曲線正在緩慢成形——它沒有固定的頻率,沒有對稱的波形,卻能完美地嵌入紅色曲線的每個縫隙,像一把萬能鑰匙。
“混沌頻率...”陸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他知道自己成功了。這種頻率模擬著恐懼與希望在極限狀態下的碰撞,就像光明與陰影的永恒博弈,而量子加密的莫比烏斯環,恰恰在這種永恒博弈中存在致命的漏洞。
他小心翼翼地將增幅器核心碎片放在讀取台上,碎片表麵的莫比烏斯環密碼仍在緩慢旋轉。當混沌頻率通過探針注入碎片時,銀色的細線突然劇烈震顫,組成環的數字符號開始像雪崩般瓦解。“破解進度17...33...69...”陸沉的心跳與進度條同步,每跳動一個百分點,他的呼吸就沉重一分。
碎片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將整個基地照得如同白晝。超級計算機的屏幕上,莫比烏斯環徹底解體,露出裡麵存儲的文件目錄——最上方的文件夾標注著“心智方舟·最終設計圖”,下麵是數百條加密通訊記錄,發送者一欄赫然寫著“李哲”,接收者則顯示為“???”。
“找到了!”陸沉點開設計圖,巨大的三維模型在基地中央緩緩旋轉。心智方舟的結構比想象中更複雜:外層是能抵禦星艦主炮的合金裝甲,中層分布著幾千個能量導管,最核心的位置並非武器係統,而是一個直徑五十米的透明艙室,艙室中央懸浮著團扭曲的黑暗,旁邊標注著“恐懼之源·封印狀態”。
“這根本不是武器...”陸沉放大艙室的細節,看到黑暗周圍纏繞著無數光帶,光帶的末端連接著類似“傳承之匙”的接口,“是監獄!他們在用方舟囚禁恐懼之源!”
通訊記錄的解密花費了更長時間。當第一條信息彈出時,陸沉的瞳孔驟然收縮。李哲的頭像旁邊顯示著發送時間——十年前,那時他還在星辰集團的特殊能源部任職。“守望者,恐懼增幅器的理論模型已完成,預計三年內可製造出β版。”
接收者的回複簡潔而冰冷:“等待傳承之匙出現。方舟的喚醒需要雙脈者的記憶錨點,你的增幅器隻需負責收集足夠的恐懼能量。”
“守望者...”陸沉反複咀嚼這個代號,調出所有相關記錄。十年間,李哲與這個未知勢力的通訊從未中斷,內容從最初的理論探討,逐漸變成對程起的關注:“雙脈者已出現,年齡七歲”“他的靈念純度超過預期”“程明修的記憶殘響在保護他”...
最新的一條信息發送於音樂節爆炸前一小時:“增幅器核心已植入恐懼結晶,隨時可以啟動。但傳承之匙的進化速度超出計算,是否提前喚醒方舟?”
守望者的回複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按原計劃進行。恐懼之源需要足夠的‘開胃菜’,而傳承之匙...越掙紮,覺醒得越徹底。我們等待這一天太久了。”
陸沉的手指懸在鍵盤上,突然明白了李哲的瘋狂。那個男人炸毀增幅器、製造懼厄,根本不是為了毀滅伊甸城,而是在用數萬人的恐懼情緒“喂養”恐懼之源,為心智方舟的喚醒提供能量。他就像個廚師,正在精心準備一場獻給“守望者”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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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通訊器突然亮起,程起的全息投影帶著疲憊的笑容出現在屏幕上,他的傳承之匙正在發光:“小羽的聲紋恢複得差不多了,蘇敏說火山石屏障能撐到明天...你這邊有進展嗎?”
陸沉將解密的文件同步給程起,看著對方的表情從輕鬆轉為凝重。“守望者...”程起的手指撫摸著傳承之匙,“祖父的筆記裡提到過這個名字,說他們是心智帝國的遺民,一直在尋找重啟方舟的方法。”他調出一段加密錄音,程明修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他們以為掌控了恐懼之源,就能成為新的神...卻不知道那東西會反過來吞噬宿主...”
林小羽的影像突然擠進程起的投影,她的星墜音刃還在修複中,刃身的光帶忽明忽暗:“所以李哲隻是棋子?懼厄的進化也是守望者計劃的一部分?”
“不止。”陸沉調出守望者的通訊記錄,指著其中一句加粗的話:“‘傳承之匙是方舟的鑰匙,也是枷鎖’。他們需要程起啟動方舟,卻又想控製他。”他突然想起增幅器爆炸前傳輸的數據,“那些未傳輸完的信息,根本不是發給李哲的後手,是守望者在遠程同步!”
超級計算機突然發出警報,屏幕上的心智方舟設計圖開始閃爍,艙室裡的恐懼之源影像變得清晰,表麵浮現出無數張人臉,其中一張赫然是李哲。“檢測到遠程訪問!”陸沉的手指飛快地操作,試圖切斷連接,但對方的權限遠高於他,“他們在看我們!”
程起的傳承之匙突然發燙,與屏幕上的恐懼之源產生共鳴。“關閉基地!”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我們不能讓他們知道已經破解了秘密。陸沉,把文件加密傳輸到安全服務器,然後銷毀這裡的所有數據!”
陸沉點頭,啟動基地的自毀程序。服務器機櫃開始發出倒計時的蜂鳴,屏幕上的文件正在快速轉移,最後消失在一行亂碼中。當他衝出通風管道時,身後傳來沉悶的爆炸聲,秘密基地連同那些驚人的發現,瞬間被坍塌的地鐵隧道掩埋。
站在廢棄的地鐵站台上,陸沉看著程起手中的傳承之匙。鑰匙表麵的鳶尾花紋章比之前更加明亮,仿佛在呼應著某個遙遠的信號。“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林小羽的聲音帶著顫抖,她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恐懼粒子變得異常活躍。
程起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投向城市邊緣的星軌方向。那裡的夜空比往常更加黑暗,仿佛有什麼巨大的陰影正在緩緩蘇醒。陸沉的終端突然彈出最後一條未銷毀的信息,來自守望者給李哲的回複,隻有簡單一句話:
“盛宴開始了,獵人該入場了。”
風吹過空曠的站台,帶著地鐵隧道深處的寒意。陸沉握緊終端,知道這場關於恐懼與希望的博弈,才剛剛進入最危險的階段。而他們,已經站在了棋盤的中央,成為了守望者眼中最誘人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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