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像融化的金子,順著伊甸城中央廣場的廢墟縫隙流淌進來。程起踩著滿地的光粒往前走,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淡淡的金色足印——那是傳承之匙殘留的能量。廣場上,幸存的人們互相擁抱、哭泣,治安隊的磁懸浮車正將受傷者運往臨時醫療點,機械臂搬運廢墟的嗡鳴與遠處傳來的鳥鳴交織在一起,構成一曲奇特的複蘇樂章。
“核心碎片完全融合了。”程起攤開手掌,傳承之匙表麵的鳶尾花紋章正緩緩旋轉,增幅器核心的銀色細線已徹底融入鑰匙的紋路,像血管裡流淌的新血液。當他的指尖劃過花紋時,眼前突然浮現出清晰的三維影像:一艘懸浮在星軌上的巨艦,艦體覆蓋著暗灰色的裝甲,表麵布滿能量炮口,而在艦橋下方的透明艙室裡,一團扭曲的黑暗正緩慢蠕動,每次收縮都有無數細小的光絲被它吞噬。
“這就是完整的心智方舟。”程起的聲音有些乾澀,他能“感覺”到那團黑暗的本質——不是生物,不是能量,更像是一種“規則”,一種能扭曲情緒、放大恐懼的宇宙基本法則。艙室的內壁刻滿了與傳承之匙相同的花紋,那些花紋正在發光,顯然是某種封印裝置。
林小羽的星墜音刃突然輕顫,刃身映出程起瞳孔裡的方舟影像。“它在害怕。”女孩的指尖撫過音刃,“恐懼之源被封印了太久,已經忘記了自由的感覺,但它對鑰匙的反應很強烈。”她的聲波感知到一種複雜的情緒,既有對自由的渴望,也有對束縛的恐懼,像個被囚禁太久的囚徒。
陸沉的全息投影坐在一堆服務器殘骸上,膝蓋上攤著破解後的通訊記錄。“‘守望者’的身份確認了。”他調出一份泛黃的星圖,上麵用古心智帝國文字標注著殖民星坐標,“他們是帝國覆滅時乘坐方舟逃離的皇室後裔,這些年一直在星軌附近的空間站休眠,等待重啟方舟的時機。”
蘇敏的地質錘插在廣場中心的裂縫裡,綠色光帶仍在緩慢修複著地麵。她彎腰撿起塊被光雨淨化過的火山石,石頭表麵的孔洞裡滲出細小的泉水。“所以李哲隻是他們的棋子?”她想起那個在實驗室裡眼神偏執的男人,突然覺得有些可悲,“他以為自己在創造新世界,其實隻是彆人喚醒怪物的祭品。”
“不完全是祭品。”陸沉滑動屏幕,調出李哲與守望者的最後通訊,“他們需要他的‘恐懼共鳴’能力來初步激活方舟核心,但當傳承之匙出現後,他就成了可以丟棄的棋子。音樂節爆炸後,守望者的救援飛船在城東的廢棄星港降落過,熱成像顯示他們帶走了一個與李哲體型吻合的人。”
程起的傳承之匙突然發燙,鑰匙表麵的方舟影像開始閃爍,艙室裡的黑暗團塊劇烈收縮,像在回應某個遙遠的信號。“他們救走李哲,可能是為了榨乾他最後的價值。”他想起結晶裡那些被李哲操控的恐懼記憶,“他的大腦裡存儲著數萬人的恐懼頻率,這些對激活方舟很有用。”
廣場邊緣傳來一陣歡呼。治安官的全息投影正在向幸存的市民發表講話,當提到雲途旅遊的導遊團隊時,人群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蘇敏的通訊器突然震動,是伊甸城市政廳發來的官方文件:雲途旅遊被授予“心智安全合作夥伴”稱號,將負責全城的恐懼預防培訓,以及“心智穩定儀”的普及工作。
“我們做到了。”林小羽笑著碰了碰蘇敏的肩膀,卻發現女孩正盯著手機屏幕發呆。照片上的李婉清站在實驗室裡,手裡拿著塊火山石標本,背景的白板上寫著半行公式——那是蘇敏從未見過的演算方式,與對抗恐懼能量的公式截然不同,反而帶著某種“引導”和“共存”的意味。
“原來母親的研究...”蘇敏的指尖輕輕劃過屏幕,突然明白了什麼。李婉清的筆記裡從不提“消滅”恐懼之源,隻說“平衡”和“引導”,那些被她視為失敗品的裝置,其實是在嘗試與恐懼能量建立穩定的共鳴。“她不是想摧毀方舟,是想找到與恐懼之源共存的方法。”
通訊器又彈出條消息,是在中國總部工作的表姐發來的賀信:“看到新聞了,小敏你真棒!總部接收你的指令決定在全國推廣你們的‘心智穩定儀’,我剛被提拔為項目副總監,以後就能並肩作戰啦!對了,媽讓你有空回家看看,她燉了你最愛喝的排骨湯。”
蘇敏的眼眶突然有些濕潤。她抬頭望向晨曦中的伊甸城,那些被懼厄破壞的建築正在光雨的滋養下緩慢修複,導遊們紅色的馬甲在廢墟中格外醒目,像無數跳動的心臟。或許母親是對的,真正的強大不是消滅黑暗,而是學會在黑暗中點亮燈火。
“快看這個!”陸沉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寧靜,他的電腦屏幕上,一行紅色的數據正在跳動:“心智方舟激活進度:19·預計喚醒時間:30天”。屏幕右下角的星圖上,某個被標記為“廢棄殖民站”的位置閃爍著微弱的信號,信號頻率與傳承之匙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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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起的傳承之匙突然指向天空,鑰匙表麵的鳶尾花紋章全部亮起,在廣場上空投射出一道金色光柱,精準地與星軌處的信號源連成一線。光柱中,無數細小的數據流正在往返傳輸,像群遷徙的候鳥。
“他們在通過鑰匙同步數據。”程起握緊鑰匙,能感覺到那些數據流裡包含的信息——方舟的防禦係統參數、恐懼之源的能量閾值、甚至還有守望者的部分作戰計劃,“這是雙向的,他們在獲取我的數據,我也能...”
“彆衝動!”蘇敏立刻按住他的手腕,地質錘的綠光與鑰匙的金光碰撞,暫時切斷了數據傳輸,“現在還不是硬碰硬的時候,我們對他們的了解太少。”
林小羽的星墜音刃突然指向城東的方向,刃身的光帶微微顫抖。“那邊有異常的能量反應,很微弱,但和守望者的信號同源。”她的聲波感知到一種熟悉的頻率,“是李哲!他還在伊甸城,而且...他的意識好像在反抗什麼。”
程起的傳承之匙再次發燙,這次傳遞來的不是數據流,而是一段模糊的畫麵:李哲被綁在手術台上,幾個穿銀白色長袍的人正將探針插入他的太陽穴,他的眼睛裡一半是服從的麻木,一半是掙紮的猩紅。畫麵最後,是個戴著青銅麵具的人俯視著他,麵具上的紋路與方舟艙室的封印完全一致。
“30天...”陸沉的電腦屏幕上,倒計時已經開始跳動,“足夠我們做很多事了。”他調出伊甸城的三維地圖,開始標注可能的防禦點:“火山石屏障需要升級,星墜礦的記憶共鳴室得儘快找到,還有...”
“還有招募更多的人。”程起接過他的話,傳承之匙的光帶在廣場上空畫出巨大的鳶尾花,“守望者想喚醒恐懼之源統治世界,那我們就用整個伊甸城的勇氣,給他們好好上一課。”
朝陽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驅散了最後的陰霾。廣場上的人們開始有序撤離,有人回頭對著程起四人的方向揮手,有人在廢墟上擺放鮮花,還有孩子用石頭拚出“謝謝”的字樣。治安隊的磁懸浮車緩緩升空,在城市上空組成保護網。
蘇敏的手機裡,表姐的賀信還在閃爍;林小羽的音刃上,《逆熵戰歌》的最後一個音符尚未消散;陸沉的電腦屏幕上,防禦計劃的框架已經成型;程起的傳承之匙指向星軌,那裡的方舟陰影正隨著激活進度的提升而逐漸清晰。
他們站在晨曦與陰影的交界處,身後是劫後餘生的城市,前方是未知的星軌戰場。30天的倒計時已經開始,但沒有人感到恐懼——因為他們知道,比恐懼更強大的,是在廢墟上重新站起的勇氣,是跨越星軌也要守護彼此的決心,是相信黎明終將刺破黑暗的信念。
心智方舟的陰影或許已經籠罩,但傳承之匙的光芒,才剛剛開始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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