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室的空氣裡彌漫著機油與臭氧的混合氣味。三十米高的齒輪組在穹頂下緩慢轉動,青銅色的齒牙咬合時發出沉悶的轟鳴,每轉一圈,就有無數細小的光粒從齒縫間灑落,像沙漏裡漏下的時間碎屑。中央的時空錨點懸浮在能量支架上,透明晶體裡的暗紅色能量流正劇烈震顫,原本穩定的漩渦狀紋路已經出現裂痕,每次收縮都讓整個房間輕微晃動。
“就是這裡。”蘇敏的地質錘輕輕敲擊地麵,青銅磚“時間的基石”在她掌心發燙,與地麵的龍紋凹槽完美契合。當她將磚塊嵌入凹槽時,綠色光帶順著支架蔓延,暫時穩住了錨點的一道裂痕,“傳承之匙需要放在錨點的正上方,形成能量閉環。”
程起的傳承之匙已經懸浮在半空,金色光帶與錨點的暗紅色能量產生微妙的共鳴。他能感覺到鑰匙在“渴望”與錨點融合,就像河流終將彙入大海。五個獲救的雙脈者後裔站在機械室邊緣,他們手腕上的印記發出微光,為整個能量場注入微弱卻堅定的力量。
齒輪組的陰影裡突然傳來金屬摩擦聲。程起的傳承之匙瞬間繃緊,金色光帶在他身前組成防禦屏障。六個黑影從齒輪的間隙中滑出,落地時發出沉悶的響聲——李哲站在中央,他的機械義眼閃爍著紅光,身後是五個穿銀白色長袍的黑衣人,袍子胸口的青銅徽章上,刻著隻銜著鑰匙的烏鴉守望者的標誌)。
“真準時。”李哲的機械臂突然變形,化作柄暗紅色的能量刃,刃身流動的光紋與懼厄的核心結晶如出一轍,“我算準你們會找到這裡,畢竟...這是雙脈者的宿命。”
蘇敏立刻將五個後裔護在身後,地質錘的龍紋光帶暴漲,與機械室的金屬支架產生共振。“你的目標到底是什麼?”她的聲音帶著寒意,星墜礦製成的錘頭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喚醒心智方舟,然後像控製懼厄那樣控製全世界?”
李哲的義眼紅光閃爍,掃描著程起的傳承之匙。鑰匙表麵的鳶尾花紋章在他的視野裡變成流動的能量線路,每條線路的走向、強度、甚至潛在弱點都清晰可見。“控製?多難聽。”他嗤笑一聲,機械臂揮出道能量弧,擊中最近的齒輪,火花濺落的瞬間,五個黑衣人同時出手,黑色光帶組成囚籠,將機械室的出口完全封鎖。
程起突然將傳承之匙向前推送,金色光帶如利劍般刺向囚籠。但光帶在接觸黑色能量的瞬間就被彈開,黑衣人袍子上的烏鴉徽章突然亮起,光帶竟像被吸收般縮短了寸許。“他們的能量能吞噬靈念。”程起迅速撤回鑰匙,光帶在他頭頂組成旋轉的光輪,“是守望者的特殊能力。”
李哲的機械義眼死死鎖定傳承之匙的能量核心。他抬起完好的左手,掌心浮現出團黑色藤蔓,藤蔓的頂端長著酷似人臉的花苞,正是用迷宮裡吸收的恐懼能量凝聚而成。“程起,我們做個交易。”藤蔓在他掌心緩緩舒展,“把鑰匙給我,等心智方舟啟動,我讓你當共治者,比困在這座破鐘樓裡有前途多了。”
黑色藤蔓突然暴漲,像毒蛇般射向程起的手腕。程起下意識想啟動光盾硬抗,但祖父程明修的影像突然閃過腦海——老人用手指在沙盤上畫著蜿蜒的河流:“水遇石則繞,遇窪則聚,剛易折,柔能存。”
傳承之匙的光帶在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分岔,化作六股纖細的金線,像靈蛇般避開藤蔓的纏繞。其中兩股金線繞過藤蔓,精準地擊中李哲身後兩個黑衣人的膝蓋,他們的黑色光帶瞬間紊亂,囚籠出現道缺口。
“哦?學會變通了?”李哲的機械義眼紅光更盛,操控藤蔓改變方向,從六個不同角度夾擊程起,“但這還不夠!”藤蔓表麵突然長出倒刺,刺尖滴落的黑色液體在地麵腐蝕出冒煙的小坑。
程起的身體在齒輪間靈活穿梭,金色光帶隨著他的動作不斷分合。當他躍過一個巨大的齒輪時,光帶突然化作張網,將追來的藤蔓暫時纏住。就在李哲試圖掙脫的瞬間,程起已經落在他身後三米處,最後一股金線如針般刺向李哲的機械義眼——那裡是恐懼能量的中轉站,也是他操控藤蔓的核心節點。
“叮!”金線擊中義眼的瞬間,李哲發出一聲悶哼。機械義眼的紅光劇烈閃爍,黑色藤蔓出現短暫的停滯。程起趁機回收光帶,在身前組成旋轉的光輪,將殘餘的藤蔓全部絞碎。
蘇敏抓住這個間隙,地質錘的綠色光帶與青銅磚產生共振,機械室的金屬支架突然彈出無數尖刺,將五個黑衣人逼退。“程起!錨點的裂痕在擴大!”她的聲音帶著焦急,透明晶體裡的暗紅色能量已經開始外泄,所過之處,齒輪表麵出現了風化般的剝落。
李哲的機械義眼重新穩定,他捂著太陽穴,看向程起的眼神裡多了幾分驚訝,隨即轉為狂熱。“這才對!這才是雙脈者該有的樣子!”他的機械臂再次變形,這次化作門能量炮,炮口凝聚的黑色光球裡,能看到無數扭曲的人臉,“但你還不夠強——讓我來幫你突破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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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起的傳承之匙突然與時空錨點產生強烈共鳴。金色光帶不再攻擊,而是順著齒輪的縫隙蔓延,與機械室的能量線路連接。當光帶流經某個齒輪時,齒輪的轉速突然加快,帶起的氣流將李哲的黑色光球吹偏,擊中了遠處的牆壁,炸開個兩米寬的大洞。
“你在乾什麼?”李哲怒吼著,他的機械義眼無法解析程起的戰術——這種將環境能量為己用的方式,完全超出了他的數據庫。
程起沒有回答,隻是操控光帶繼續連接更多的齒輪。他能感覺到整個機械室都在回應他的召喚,那些運轉了千年的齒輪,那些流淌在地脈中的能量,甚至包括時空錨點外泄的暗紅色能量,都在他的引導下形成股龐大的力量。這不是硬拚,是順勢而為,就像祖父說的“水借地勢,方能穿石”。
蘇敏的地質錘突然插入地麵,綠色光帶與程起的金色光帶在時空錨點下方交彙,形成個旋轉的太極圖案。青銅磚“時間的基石”發出耀眼的光芒,將兩人的能量放大了三倍。五個黑衣人試圖再次封鎖出口,卻被突然加速的齒輪帶起的能量波震飛。
李哲的能量炮終於發射,黑色光球拖著長長的尾焰,直衝向時空錨點。程起深吸一口氣,將所有光帶凝聚成股,不再躲避,而是迎著光球飛去——但光帶的前端並非尖銳的形狀,而是化作個柔軟的漩渦,像接球手的手套,將黑色光球層層包裹。
“不可能!”李哲的瞳孔驟縮。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恐懼能量在金色漩渦中旋轉、分解,最終化作純淨的能量流,被程起的傳承之匙吸收。鑰匙表麵的鳶尾花紋章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甚至蓋過了時空錨點的光芒。
程起落在蘇敏身邊,傳承之匙自動嵌入時空錨點的凹槽。金色光帶順著透明晶體蔓延,那些擴大的裂痕開始緩慢愈合。他看著李哲,突然明白了對方的執念——李哲一直想用恐懼控製一切,卻不知道真正的力量,恰恰在於接納與轉化。
李哲的機械臂劇烈顫抖,黑色能量在他掌心失控地翻滾。五個黑衣人已經重新集結,他們的烏鴉徽章同時亮起,準備發動最後的攻擊。機械室的齒輪轉速達到了極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整個鐘樓都在為這場對決屏住呼吸。
“遊戲還沒結束。”李哲的嘴角勾起抹扭曲的笑容,機械義眼的紅光指向時空錨點,“你們以為修複它就安全了?太天真了。”
程起和蘇敏對視一眼,同時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金色與綠色的光帶在他們腳下交織,形成堅不可摧的防禦陣線。無論李哲還有什麼後手,他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因為真正的力量,從來不是孤軍奮戰,是像這光帶一樣,互相支撐,彼此成就。
時空錨點的透明晶體裡,暗紅色的能量流逐漸穩定,重新形成漩渦。但在漩渦的最中心,一點黑色的光芒正在悄然凝聚,像顆不該存在的種子,預示著這場戰鬥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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