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非沙漠的正午，陽光把沙丘烤成翻滾的金浪。程起趴在塊吸熱的玄武岩後，望向前方的廢棄油田——生鏽的鑽井平台歪斜地插在沙裡，抽油機的鐵臂早已鏽成紅褐色，唯有平台底座的青銅麵具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那是黑市“中轉站”的入口標誌，三個麵具呈品字形排列，眼窩深處的紫色光粒正緩慢旋轉，像在掃描周圍的活物。
“守衛的麵具能屏蔽90的生物信號。”林小羽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她穿著身沾滿油汙的工裝，星墜音刃偽裝成根金屬撬棍，插在腰間的工具袋裡。女孩的聲波感知穿透麵具，捕捉到種熟悉的頻率，“和李哲實驗室的心智屏蔽場同源，但功率更強。”
程起的傳承之匙藏在工裝內袋，金色光帶隔著布料與麵具產生共鳴。他能感覺到鑰匙在“解讀”麵具的頻率，幾秒鐘後，一股微弱的能量流順著手臂蔓延，在他和林小羽身上覆蓋了層透明的“偽裝場”——模仿著收割者的生物信號。
“陸沉的混沌頻率起作用了。”程起看著鑽井平台的監控探頭從頭頂掃過，探頭的紅光在觸及偽裝場時明顯停頓，隨即轉向彆處。他拽起身邊的油桶，桶裡裝著陸沉特製的“能量樣本”——摻了星墜礦粉末的普通柴油，在檢測儀上會顯示出類似心智核心的波動。
兩人裝作搬運廢料的工人，慢吞吞地走向鑽井平台。離麵具還有十米時，兩個穿黑色風衣的守衛突然從沙堆後站起，他們的青銅麵具與平台底座的同款，手裡的能量步槍正對著程起的胸口。“出示交易憑證。”左邊的守衛聲音嘶啞，麵具的眼窩紫光暴漲，顯然在進行更深層的掃描。
林小羽的星墜音刃突然輕微震動，銀藍色的光帶順著手指蔓延，注入她的聲線。“編號734，來自伊甸城的能量販子。”她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聲波裡混入了絲收割者特有的低頻振動，“帶了新出爐的‘點心’。”
守衛的麵具紫光明顯減弱。當能量步槍的檢測儀掃過油桶時，屏幕上果然跳出“心智波動·初級”的字樣。右邊的守衛收起槍，側身讓出通道：“進去吧，李哲大人的交易快開始了。”他的目光在林小羽的工具袋上停留片刻，卻沒發現那根“撬棍”正在發出與麵具同源的頻率。
鑽井平台的底座突然向下沉降，露出個三米寬的金屬通道。程起和林小羽跟著守衛走進去，電梯的內壁鑲嵌著會發光的外星礦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細長，像在穿越某種生物的食道。下降了約摸半分鐘，電梯門突然滑開，一片嘈雜的聲浪撲麵而來。
黑市交易區像個巨大的地下蟻穴，多層螺旋狀的平台環繞著中央光柱，每層都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交易者。有長著章魚觸手的星際商人在兜售發光的器官，有穿機械外骨骼的地球走私犯在倒賣外星武器，甚至還有幾個懸浮在半空的能量體，它們的“語言”是不斷變換的色彩。霓虹燈牌上的外星文字閃爍不定，翻譯成地球語竟是“新鮮心智·按斤稱”“收割者專用容器·特價”。
“中央平台，三層。”陸沉的聲音突然從通訊器傳來，他的全息投影出現在程起的視網膜上，指著螺旋梯最高層的圓形區域，“心智核心α就在那裡，被六個青銅麵具圍著。”
程起的傳承之匙在口袋裡發燙，順著中央光柱的方向望去，他的視線突然穿透了層層平台——在溶洞的最頂端，一艘紡錘形飛船正隱形懸浮，船身的倒轉鳶尾花紋章與李哲的金屬片完全吻合。飛船的腹部有根透明導管垂下來，直抵中央平台的下方，顯然是為了方便交易後直接運走心智核心。
“收割者的主力艦。”程起壓低聲音，拽著林小羽拐進條堆滿廢料的通道，“至少能裝五十個心智核心，看來他們不止想要α。”
林小羽的星墜音刃突然指向通道儘頭的陰影。那裡有個穿銀色長袍的身影，袍角繡著三隻纏繞的觸手，與夜梟展示的收割者徽章同款。當那人轉身時，程起才發現他根本沒有臉——原本該是頭部的位置，是團不斷翻滾的紫色光霧，光霧中隱約能看到無數張人類的臉，正在無聲地尖叫。
“那就是收割者。”林小羽的聲波感知到種令人作嘔的頻率，“他的光霧裡藏著至少三千個人類的心智碎片。”
收割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光霧突然轉向通道的方向。程起迅速拽著林小羽躲到堆廢棄的管道後，傳承之匙的偽裝場瞬間收緊，將兩人的生物信號完全屏蔽。當收割者的身影走過時，他們能清晰地聽到光霧中傳出的呢喃：“...李哲的恐懼...很美味...比純粹的勇氣更有嚼頭...”
螺旋梯的入口守著四個守衛，他們的青銅麵具連成一片能量屏障，阻斷了通往三層的路。林小羽突然拽著程起走向旁邊的維修通道，通道口的電子鎖上還留著雲途旅遊的標誌——顯然是北非分公司的導遊提前做的手腳。“陸沉說這是清潔機器人的通道，直通中央平台的正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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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修通道狹窄得隻能容一人側身通過，牆壁上的管道不斷噴出白色霧氣，帶著股刺鼻的臭氧味。程起的傳承之匙突然劇烈震動，他的眼前再次浮現幻象：中央平台上，李哲正將金屬盒遞給收割者，盒子打開的瞬間，一顆半透明的金屬球懸浮起來，球內的紅色紋路與傳承之匙的鳶尾花形成詭異的互補——那就是心智核心α。
“交易開始了。”程起加快腳步，傳承之匙的光帶順著管道蔓延，在前方畫出安全路線，“收割者的弱點在光霧中心的紅色晶體，那是他的能量轉換器。”
通道儘頭的格柵外，正是中央平台。李哲的黑色風衣在光柱中獵獵作響，他的機械臂正托著金屬盒，盒蓋已經打開了條縫，露出裡麵的紅色光芒。收割者的銀色長袍在風中擺動，光霧組成的頭部微微前傾，似乎在嗅聞盒子裡的氣息。
“心智核心α，純度92。”李哲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興奮，“按照約定，交換星際躍遷引擎的設計圖。”
收割者的光霧突然劇烈翻滾，無數張人臉同時尖叫：“不夠...你的恐懼能量...還沒注入...”光霧中伸出根紫色觸手，直抵李哲的胸口，“讓我...嘗嘗你的恐懼...這樣核心才夠味...”
李哲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下，機械臂的紅色光芒突然暴漲，顯然在抵抗收割者的心智入侵。“交易完成再驗貨！”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們星際商人就這點信譽都沒有嗎？”
程起的傳承之匙突然衝破偽裝場，一道金色光帶無聲地射向中央平台的能量屏障。屏障上的青銅麵具紫光閃爍，顯然受到了乾擾。守衛們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紛紛轉身對準屏障的缺口。
“就是現在！”林小羽的星墜音刃突然化作根銀藍色的繩索，纏住頭頂的管道支架。女孩縱身一躍，像隻靈活的猴子蕩向中央平台的上方，星墜音刃在她掌心旋轉，發出隻有程起能聽到的頻率：“準備好，我乾擾他們的心智波，你搶核心！”
程起順著繩索滑下，傳承之匙的金色光帶在他周身形成旋轉的光輪。當守衛們的能量步槍轉向他時，光輪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不是攻擊，而是股特殊的乾擾波，步槍的能量核心在接觸到波的瞬間全部過載，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怎麼回事？”守衛們慌亂地拍打步槍，完全沒注意到林小羽已經落在平台邊緣，星墜音刃的銀藍光帶正順著地麵蔓延，悄悄纏上收割者的銀色長袍。
李哲和收割者的交易被突然打斷，同時轉向程起的方向。當李哲看到傳承之匙時，瞳孔驟然收縮：“又是你！”他的機械臂突然變形，化作根黑色長矛，刺向程起的胸口，“你就這麼想送死嗎？”
收割者的光霧則轉向林小羽，無數張人臉從霧中探出，發出刺耳的尖叫：“...另一個聲音...很純淨...適合當收藏品...”
程起沒有理會李哲的攻擊，傳承之匙的光帶突然化作隻金色大手，精準地抓住懸浮在半空的心智核心α。金屬球在接觸到光帶的瞬間爆發出刺眼的紅光，與鑰匙的金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像顆跳動的心臟。
“抓住了！”程起的掌心傳來灼燒般的疼痛，核心α的能量比想象中更狂暴，但傳承之匙的光帶正頑強地包裹著它，像在馴服匹野馬。
林小羽的星墜音刃突然發出清越的嗡鳴，銀藍色的聲波帶著股特殊的頻率，精準地擊中收割者的光霧中心。那裡果然藏著顆紅色晶體，在聲波的衝擊下劇烈震顫，光霧中的人臉瞬間潰散，露出裡麵的機械骨架。
“撤退！”程起拽著林小羽衝向維修通道，傳承之匙的光帶拖著心智核心α，在地麵留下道紅色的軌跡。李哲的黑色長矛擦著他的後背飛過，擊穿了通道的金屬格柵，激起片火花。
收割者的機械骨架發出憤怒的嘶吼，紅色晶體爆發出強烈的紫光，整個黑市的能量屏障突然收緊，將所有出口全部封鎖。程起和林小羽在通道裡狂奔，身後傳來守衛的怒吼和能量武器過載的爆炸聲，而掌心的心智核心α，正與傳承之匙產生越來越強烈的共鳴，仿佛有什麼沉睡的力量，正在被這對“鑰匙與鎖”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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