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時,黃花梨木椅在靜寂的書房裡刮擦出刺耳的聲響。茶已經涼透了,杯底沉著幾片舒展不開的茶葉,像極了此刻僵持的局麵。
"沒什麼事就回吧。"我撣了撣衣角並不存在的灰塵,"。
可那兩人像是釘在了官帽椅上,趙明遠的手指在膝頭敲著某種暗號般的節奏,齊司禮的扳指又開始在案幾上"哢、哢"地叩響。窗外的雪光映進來,在他們之間劃出一道明亮的線。
我徹底失了耐心,轉身就往門外走。羊絨拖鞋踩過滿地碎瓷,發出細碎的悲鳴。
"顏嫣!"齊司禮突然追上來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薄繭磨過我腕間的疤痕——那是剖腹產時留置針留下的。"過年...我跟你回去。"
"什麼?"我震驚得忘了掙脫,嘴張了又合,"你跟著乾什麼?"
他喉結滾動,聲音輕得像雪落:"明遠能去,我為什麼不能?"手指收緊幾分,"我也是孩子父親。"
我氣笑了,甩開他的手:"行啊,想跟就跟。"故意扯了扯起球的毛衣袖口,"提前說好,我家條件可不好,沒有馬桶,洗澡得去鎮上的大眾浴池。"
趙明遠不知道什麼時候,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走廊的陰影裡。當他聽到我們的對話時,突然發出了一陣輕笑,那笑聲在寂靜的走廊裡顯得有些突兀。
“正好,”他說,“就當是體驗生活了。我買的年貨已經通過快遞寄過去了。”說著,他晃了晃手機屏幕,上麵顯示著物流信息,包裹已經到達了縣城的轉運站。
“還有你爸喜歡的陳年花雕。”他補充道,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對自己的細心安排頗為滿意。
就在這時,弟弟像隻好奇的從房間裡探出了頭,滿臉驚訝地叫道:“臥槽,姐,你這是要帶倆女婿回門啊?”
他們終於走了,窗外的車燈在夜色中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路的儘頭。弟弟像隻安靜的小貓一樣,靜靜地趴在窗台上,他的鼻尖緊貼著玻璃,似乎想要透過那層薄薄的玻璃,看到那遠去的車燈。過了一會兒,他轉過頭來,臉上帶著些許疑惑和不滿,輕聲問道:“姐,他們這算什麼意思啊?”
我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伸手扯過一條毛毯,將自己的膝蓋緊緊地裹住。夜晚的寒氣從窗戶的縫隙中滲進來,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然後,我把平板電腦從桌子上拿起來,塞進弟弟的懷裡,語氣平靜地說:“管他們什麼意思呢。”
弟弟接過平板電腦,屏幕瞬間亮起,上麵顯示著哈弗大學預科班的申請頁麵。我指著屏幕上的一處,對弟弟說:“生物第三章的錯題我已經用紅色標記出來了,你先看看。”說完,我便不再理會弟弟,自顧自地翻開一本書,開始閱讀起來。
書房裡的空調暖氣似乎有些差強人意,我嗬出的一口白氣在空氣中迅速凝結成一團細小的水珠,輕輕地落在了眼前的真題試卷上。弟弟正專注地看著試卷上的某道遺傳圖譜題,他手中的鉛筆尖在題目上輕點著,仿佛在尋找著什麼關鍵的線索。
我注意到他的筆杆上還貼著一個賽場編號,那是他參加比賽時的標識。他的動作迅速而準確,就像在賽場上調整球拍弦一樣利落。
"這裡,你漏看了伴性遺傳的條件。"弟弟突然開口說道,他的聲音清晰而果斷。接著,他毫不猶豫地打開了我書桌的抽屜,翻出一支熒光筆,然後在題乾上劃出了關鍵的句子。
"物理更離譜。"弟弟皺起眉頭,又從一遝草稿紙中抽出了幾張。我定睛一看,這些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我的計算過程。
"你用了經典力學公式,但這道題明顯要考慮相對論效應。"弟弟一邊說著,一邊用紅色的筆跡在紙上沙沙地遊走,畫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原子模型。
"還有,普朗克常數要換算單位啊姐。"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對知識的嚴謹態度。
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迅速指向試卷上的一道催化劑的選擇題,希望能轉移一下弟弟的注意力。
台燈將我們的影子投在書架上,那本《高等量子力學》的陰影正好蓋住了合影裡破碎的玻璃。弟弟的鉛筆在紙上劃出輕快的軌跡,像輛終於找準賽道方向的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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