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過窗紙時,父親早已帶著弟弟出了門。院子裡那輛老式摩托車不見了蹤影,隻留下兩道淺淺的車轍印,在晨霜上劃出蜿蜒的痕跡。想必是去嚴爺爺家了——年前送年禮的舊俗,父親向來鄭重,總要親自登門才顯得誠心。
我睡得正沉,忽覺有人輕拍我的肩。睜眼便見柳姨立在炕沿,鬢發梳得一絲不苟,發間彆著那支常年不離身的木簪。"醒醒,日頭都曬屁股了。"她笑著掀開我的被子,帶進一股冷冽的晨風,"飯在鍋裡溫著,鄰居家的大嫂帶我去趕個集。買點新鮮肉和蔬菜,回來炸年貨。"
廚房裡,鐵鍋上的木蓋邊緣冒著絲絲白氣。揭開一看,黃澄澄的小米粥正咕嘟著小泡,旁邊的蒸籠裡臥著幾個開花饅頭,裂開的縫隙裡露出香甜的棗泥餡。灶膛裡的餘燼還閃著暗紅的光,將熄未熄的樣子,像極了冬日裡不肯落山的夕陽。
柳姨在院門口和鄰居大嫂說著話。她挎著個竹編籃子,籃子裡墊著塊藍印花布。"聽說今兒個集市上有賣南邊的乾貨,"她的聲音隔著院牆傳來,帶著掩不住的期待,"我跟著去長長見識。"
隔壁傳來"吱呀"的開門聲,接著是細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我捧著熱粥站在窗前,看見柳姨和鄰居大嫂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晨霧還未散儘,將她們的背影暈染得如同水墨畫中的人物,唯餘那方藍頭巾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像隻翩躚的藍蝴蝶。
屋簷下的冰棱開始滴水,"滴答滴答"地砸在青石板上。小狗不知何時醒了,正追著那些水漬玩耍,每滴下一顆,它就撲上去嗅一嗅,尾巴搖得像撥浪鼓。
廚房的蒸汽漸漸散去,露出牆上那本老黃曆。被水汽洇濕的紙頁上,"臘月廿二十八"幾個字格外清晰——是該準備炸年貨了。
準備喊他們兩個起床,推門時,趙明遠和齊司禮並肩坐在床邊,手機屏幕的藍光映在他們專注的側臉上——一個輪廓深邃如刀刻,一個線條柔和似水墨。
"在忙什麼?"我倚著門框問道。
趙明遠頭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給嚴老爺子的根雕定製恒溫箱。"他的聲音還帶著晨起的沙啞,下巴上冒出的青茬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齊司禮接過話茬,指尖輕點某個參數:"木頭對濕度極其敏感。"他微蹙的眉頭忽然舒展,"對了,運輸路線要避開江淮一帶的潮濕天氣。"
我坐在床尾的藤椅上,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完善方案。趙明遠粗糲的指節不時劃過屏幕,偶爾與齊司禮修長的手指相觸,兩人便相視一笑。陽光漸漸爬上趙明遠的肩頭,將他襯衫下的肌肉線條勾勒得若隱若現——霽兒長大後,想必也會繼承這般挺拔的身姿吧?
"這個尺寸..."齊司禮突然傾身向前,一縷黑發垂落額前。趙明遠自然而然地伸手替他撥開,動作熟稔得像做過千百遍。我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眼前忽然浮現霽兒埋頭拚積木的模樣——那執拗的眉頭,活脫脫就是小號的趙明遠。
"笑什麼?"趙明遠突然抬頭,鋒利的眉眼在晨光中格外深邃。
"沒什麼,"我起身拉窗簾,讓更多的陽光湧進來,"就是覺得...你們認真工作的樣子很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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