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入上海城區時,暮色已沉。外灘的燈光在黃浦江麵投下粼粼碎金,趙明遠合上電腦,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小王,換你來開。"他鬆了鬆領帶,起身與司機交換了位置。後座的趙父依然保持著筆挺的坐姿,手裡盤著那對紫檀木核桃,發出規律的"咯啦"聲。
車窗外的霓虹燈在趙明遠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他重新打開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名單在黑暗中格外刺眼——那些從礦山項目帶回來的高層和技術人員,每一個名字背後都代表著不可估量的價值。
鼠標滾輪滑動間,一個個名字被分配到世界各地:剛果的鈷礦、智利的鋰礦、澳大利亞的稀土......隻有少數幾個被留在國內的鎢礦和銻礦。趙明遠在幾個關鍵名字旁標了紅星——這些人是絕對不能流失的核心技術骨乾,必須在48小時內完成崗位交接。
"先送您回家?"趙明遠頭也不抬地問道,手指在鍵盤上敲出一串指令,"我得加兩天班落實人員安排。"
趙父終於停下了盤核桃的動作。後視鏡裡,趙父的目光落在兒子緊繃的側臉上,又轉向窗外飛逝的城市燈火。
"我回去見見你母親,"趙父的聲音裡帶著罕見的柔和,"爭取明天早上把證領了。"
趙明遠敲鍵盤的手指微微一頓。"好。"趙明遠合上電腦,轉向父親,"霽兒昨天還在視頻裡念叨要爺爺教他下圍棋。"
車子在梧桐掩映的彆墅區停下時,趙父整了整西裝領口。推門前,他突然轉身:"明遠。"
夜風吹動趙父灰白的鬢角,趙明遠這才發現父親的背已經有些佝僂了。
"你母親最喜歡白玫瑰,"趙父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記得讓秘書訂一束,馬上送過來。"
尾燈的紅光漸行漸遠。趙明遠摸出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新消息——是齊司禮發來的德牧的照片。
他按下語音鍵:"你到了嗎,今晚回家嗎?"
高架橋上的車流如同光的河流。趙明遠重新打開電腦,開始給那些標了紅星的核心人員逐個打電話。第一個接通的是地質專家老陳,背景音裡傳來澳洲特有的鳥叫聲。
"老陳,南非那個礦..."
車窗外的東方明珠塔亮如白晝,而城市的某個角落,趙父站在彆墅門前,手中的白玫瑰沾著夜露,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他抬手按門鈴的瞬間,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第一次帶她參加商會晚宴——她穿著月白色旗袍,三言兩語就化解了英國客戶的刁難,滿場賓客都在竊竊私語:"趙董娶了位女諸葛。"
門廊燈突然亮了。
"回來了?"她的聲音隔著雕花鐵門傳來,依然像當年法庭上那般清淩淩的。趙父看見她保養得宜的手搭在門把上。玫瑰刺紮進掌心,趙父卻挺直了腰板:"我過段時間……。"他故意晃了晃手機,屏保是搜索的以往授勳典禮的照片,"連國資委的領導都......"
"進來吧。"她轉身時裙擺劃出鋒利的弧度,"昀兒霽兒都睡了。"
客廳裡飄著陳皮普洱的香氣。趙父注意到博古架上他收藏的紫砂壺被擦拭得發亮,旁邊擺著今年新摘的龍井——分明是他最愛的明前茶。
"複婚可以,這個簽了。"她突然推來一份文件,"以前的礦業說都給明遠,現在正好把換來的13塊地皮及後續項目都重新寫進協議裡。"燙金的"複婚協議"四個字下麵,壓著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她站在礦場門口,懷裡抱著剛滿月的明遠,背後橫幅寫著"慶祝鎢礦投產"。
趙父的喉結動了動。他忽然記起那個暴雨夜,她挺著八個月的肚子,獨自麵對鬨事的礦工。而他在上海酒店裡,正給情婦戴那條梵克雅寶項鏈。
"這次......"他摸出珍藏的田黃石印章,卻在蓋章前頓住,"你不說,也是給他的。私生女被父親做主過繼給二姐姐家裡的孩子身上了。"
她端起茶盞,氤氳熱氣模糊了嘴角的弧度:"說再多都不如落在紙上你說是吧,就當安大家的心吧,畢竟誰也不想白忙活一場,到頭來是彆人的!"
窗外,白玫瑰被夜風吹落一瓣,正好蓋在照片裡嬰兒的笑臉上。趙父突然發現,她今天戴的珍珠耳釘,正是他四十年前用第一桶金買的那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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