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剛過,趙明遠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瞥了一眼屏幕,起身走到廊下接聽。我正給霽兒擦嘴,餘光卻看見他背對著飯廳的身影消瘦了不少。
"怎麼了?"齊司禮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聲音壓得很低。
我搖搖頭,繼續給昀兒整理衣領。珠珠在一旁玩著太奶奶給的玉墜子,瑾文趴在地毯上玩姥爺給做的木質機關玩具。
趙明遠回來時,臉上帶著幾分輕鬆:"爸媽從北京回來了,說想孫子,讓我飯後把孩子帶回去。"
飯桌上頓時安靜下來。齊奶奶放下茶盞,瓷器與紅木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都去?"卿卿嫂嫂輕聲問,眼神卻飄向正玩得開心的珠珠。
齊奶奶“就昀兒霽兒回去吧,你父母最近因為你爺爺的病情也都沒休息好,不急於一時,有的是時間聚。”
趙明遠也沒推讓:"就昀兒和霽兒吧。"他頓了頓,"公司剛來電話,西城項目出了點問題,我得親自去處理。"
齊司禮突然輕笑一聲:"巧了。"
我瞪了他一眼。珠珠似乎察覺到氣氛變化,丟下玉墜子撲到我腿上:"媽媽也要去嗎?"
還沒等我回答,趙明遠已經開口:"顏嫣,能不能麻煩你..."
"我也去。"齊司禮打斷道,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正好有事要問趙叔。"
齊奶奶重重咳嗽一聲:"司禮,你大哥不是說讓你幫忙整理吳媽的資料?"
空氣凝固了一瞬。齊大哥放下筷子,目光如炬:"三十年的資料,我一個人整理不過來。父母死因真相,還有那些被掠奪去的中醫手劄和典籍必須儘快追回。"
最終決定由我和司機小王帶昀兒、霽兒去趙家。齊司禮留在老宅,和大哥一起整理吳媽這些年的行蹤記錄。
"珠珠乖,媽媽會常回來看你和弟弟。"我蹲下身,平視著女兒淚汪汪的眼睛,"讓爸爸給珠珠拿愛吃的山楂串串好不好?"
齊司禮把珠珠抱起來,額頭抵著女兒的:"要草莓味的,還是山楂的?"
"都要!"珠珠抽噎著,小手揪著爸爸的衣領不放。
"貪心。"齊司禮輕笑著捏她鼻子,轉頭對我說,"早點回去。"
三個字說得極輕,卻讓我心頭一顫。趙明遠站在車旁,假裝沒聽見,正低頭回著工作消息。
去趙家的路上,霽兒趴在車窗邊興奮地數著路過的公交車,昀兒則安靜地靠在我懷裡,小手緊攥著我的衣角。小王時不時的說個笑話逗孩子。
"顏小姐,"他突然壓低聲音,"趙老爺子這次算有驚無險吧?我父親也是這個病,六十多歲就沒了,當時發現後,送醫院耽擱時間太長了,我們那個地方山路比較多,先坐馬車,再乘大巴車才到縣醫院。哎,醫生說去晚了,何況是一路顛簸,折騰都給折騰壞了。"
顏嫣的腦海中不由得也想到母親,因為醫療資源的匱乏而去上海看,沒有錢而放棄治療,最終離開了人世。
顏嫣不禁想到,如果不是偶然間知道趙母找人這件事,恐怕父親最後的結局也會和母親一樣悲慘吧。而弟弟呢?他可能還在某個工廠裡打工,遭受著老板的欺負和剝削,過著辛苦而艱難的生活。
至於自己,顏嫣深深地歎了口氣。她一直在努力學習,希望能夠通過知識改變命運,但現實卻如此殘酷。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順利讀完學業,學費生活費,父親治療費,都需要兼職去做。
那種悶悶的心情縈繞著我,久久不能平複。
車駛入趙家彆墅時,趙母已經站在門前等候。她穿著墨綠色旗袍,銀發盤得一絲不苟,見到車來,不自覺地向前邁了一步。
"奶奶!"霽兒一下車就撲了過去。
趙母彎腰接住孫子,眼眶瞬間紅了:"哎喲,我的小祖宗,慢點跑。"她抬頭看見我,笑容加深了幾分,"顏嫣來了。"
"伯母。"我輕聲喚道,把昀兒往前推了推,"明遠公司有事,晚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