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居室的鑰匙剛插進鎖孔，包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我手忙腳亂地掏手機時，給珠珠新買的發卡掉在了地上，碎鑽在樓道燈光下閃了一下。
"顏嫣同學，明天拍畢業照，九點半醫學院教學樓前集合。"班長的聲音帶著笑意，"學士服現場發，記得穿白襯衫。"
電話那頭還在說著聚餐的事，而我的目光落在玄關鏡子裡——發梢還沾著霽兒玩的彩泥，眼下掛著兩輪淡青。
"...家屬可以一起合影，明後兩天都可以自由拍照，但明天上午必須在教學樓前和校長，院長，教授們一起拍，不要遲到奧。"班長這句話讓我手指一緊，家屬啊……。
"好的，明天見。"我匆忙掛斷，把滑落的包帶往上提了提。
給父親打了電話，父親說能去太好了，來上海這麼久，都沒到學校看過。明天有個合同要簽，後天帶著嚴爺爺一起。
弟弟來不了了，又出國比賽了。
浴室裡，蒸汽漸漸模糊了鏡麵。我撕開麵膜包裝，茉莉香氣立刻充盈了狹小的空間。水溫剛好，漫過腳踝時帶走了連軸轉三十六小時的疲憊。手機屏亮了一下，是班級群裡的聚餐地址。
麵膜精華液順著脖頸滑入浴缸。難得享受獨自的安靜空間，片刻的泡澡趕走了疲勞。擦乾身體時，發現趙明遠不知何時進來過，掛鉤上多了條新毛巾。臥室裡，他留了盞閱讀燈，自己則去客房睡了——明天要早起的人總是享有特權。
醫學書翻到基因編輯章節，crisprcas9係統的示意圖複雜得像某種神秘符號。看了約莫一個半小時，眼睛開始發澀，卻毫無睡意。床頭櫃上，《家族資產管理與傳承》的燙金書名在台燈下閃爍——這是上個月趙明遠送的，說是先看看相關書籍，再找人教我，然後實操。
書簽還夾在第三章，講的是股權結構與家族信托。我摩挲著扉頁上趙明遠瀟灑的贈言。手指無意識地撫過書脊，觸到一個凸起。原來書裡還夾著東西——是張便簽紙，上麵是趙明遠工整的字跡：
"畢業禮物在衣櫃最下層。
衣櫃裡，一個蒂芙尼藍的盒子安靜地躺著。我沒打開，隻是把臉貼在冰涼的盒蓋上。
鬨鐘仍然定在五點半，想著明天早讀的內容。關燈後，月光從窗簾縫隙溜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銀線。
在夢境中，我身著一襲學士服，身姿挺拔地站在醫學院樓前，陽光灑在身上，仿佛為我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母親麵帶微笑，手中緊握著那本陪伴我成長的《十萬個為什麼》，緩緩地朝我走來。
我滿心歡喜地迎上前去，想要給母親一個溫暖的擁抱。然而，就在我快要觸及母親的瞬間，她卻突然如破碎的鏡子一般，瞬間爆裂成無數的碎紙片，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散落在草地上。
我驚愕不已，連忙撲向那些碎紙片，拚命地想要將它們一一撿起。可是，無論我怎樣努力，那些碎紙片似乎永遠也撿不完。
我心急如焚，忍不住大吼起來，聲音在空曠的校園裡回蕩。就在這時，珠珠出現在我麵前，她手持一根魔法棒，口中念念有詞：“變！”隨著她的咒語，那些碎紙片竟然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間飛向空中，然後消失不見了。
緊緊地握住手中僅存的幾片碎紙片，生怕它們也會突然消失。珠珠看著我，臉上露出了調皮的笑容，她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來。
我心中一緊，生怕她會將我手中的碎片也變沒了，於是我轉身拔腿就跑。珠珠見狀，嘻嘻一笑，立刻追了上來。
我拚命地奔跑著，感覺自己的雙腿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每一步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而珠珠卻如同輕盈的小鳥一般，在我身後緊追不舍。
終於，我累得氣喘籲籲，再也跑不動了，眼看著就要癱倒在地。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趙父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他手中握著一根高爾夫球杆，滿臉怒容地指責我玷汙了他家的祖墳。
我驚愕地看著他，還來不及解釋，趙父便手一揮，隻見一道寒光閃過，珠珠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直地飛進了河裡。
我心急如焚，毫不猶豫地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縱身跳進河裡。河水冰冷刺骨，我拚命地遊向珠珠，想要抓住她。
然而，就在我快要接近珠珠的時候，我手中的碎片卻突然滑落，順著水流飄進了河裡。我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漸漸遠去，卻無能為力。
我心急如焚，想要抓住珠珠，可是她卻在水中越飄越遠，我怎麼也夠不著。我大聲呼救，希望有人能來救我們，可是河岸上空無一人，隻有那寂靜的河水在耳邊流淌。
慢慢地，我的體力漸漸耗儘，身體也越來越沉重，最終，我緩緩地沉入了河底，黑暗如潮水般將我淹沒……我嗚咽出聲，吵醒了趙明遠，也把自己哭醒了。
他溫柔地將我緊緊擁入懷中，仿佛我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他的雙臂環繞著我，給我帶來了無儘的溫暖和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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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輕輕拂過我的耳畔，那是一種輕柔而舒緩的節奏，如同春天裡微風拂過湖麵，泛起層層漣漪。他的手輕輕地拍打著我的後背，每一下都像是在安慰我，讓我逐漸放鬆下來。
在他的懷抱中，我仿佛置身於一個寧靜的港灣，所有的煩惱和憂慮都漸漸離我遠去。此刻他的存在就像一道明亮的光，照亮了我內心的黑暗角落。
隨著他的節奏，我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思緒也開始模糊起來。最終，在他的懷抱中，我慢慢地進入了夢鄉，沉浸在一片安寧和舒適之中。。
清晨五點半，鬨鐘準時響起。我伸手去按，卻摸到身旁空蕩蕩的枕頭——趙明遠已經走了。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溫水，杯底壓著一張便利貼，他的字跡遒勁有力：“畢業快樂，晚上見。”
我揉了揉眼睛，結果指尖觸到一片浮腫的皮膚——昨晚的噩夢讓我哭得厲害，現在眼睛腫得像兩顆泡發的核桃，又酸又脹。“真是……”我歎了口氣，拖著步子去浴室，從冰箱裡拿出提前凍好的冰敷眼罩，敷在眼睛上。冰冷觸感刺得我一激靈，但腫脹感確實緩解了些。
趁著冰敷的間隙，我翻開昨晚沒看完的書，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那些複雜的堿基序列和蛋白結構圖在眼前模糊成一片，腦子裡還回蕩著夢裡母親破碎的身影。“算了，先吃早飯吧。”
收拾完書包，我踩著晨光往學校食堂走。畢業季的校園格外安靜，偶爾有晨跑的學生擦肩而過。食堂阿姨笑眯眯地多給我舀了一勺豆漿。“畢業生？以後可吃不到這麼便宜的早飯嘍！”我扯了扯嘴角，想說點什麼，卻隻是低頭喝了一口，甜得發膩。
吃完早餐，我拐去實驗室。推開門時，陳學姐正在整理實驗數據，聽見動靜頭也不抬：“喲，今天不是拍畢業照嗎？怎麼還來實驗室？”
“想問問你們什麼時候走。”我靠在實驗台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角的劃痕。
“下周三。”她終於停下手裡的活，抬頭看我，“你呢？我們研究生早就拍完畢業照了。”
“我還不知道那，估計也差不多時間吧”等我趕到教學樓前時，人群已經聚集了不少。班長站在台階上揮舞著手裡的名單，大聲喊著：“沒領學士服的過來登記！”陽光刺眼，我眯起眼睛看過去，恍惚間覺得那些穿著白襯衫的身影像是高爾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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