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嫂看著顏嫣蒼白的臉和緊蹙的眉頭，眼中滿是擔憂：“顏嫣，您剛醒，臉色還不好，醫生說要觀察……”
“柳嫂，”顏嫣打斷她，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支撐著坐直了些，“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現在不是躺著的時候。這太不正常了。我必須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心頭沉甸甸的，一種強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柳嫂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從床頭櫃抽屜裡拿出顏嫣的手機遞過去。“唉……您這性子……電話在這兒。小張……小張可能也剛忙完，未必說得清楚。”
顏嫣接過手機，指尖微涼。她迅速在通訊錄裡找到小張，撥了出去。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背景音嘈雜混亂，隱約能聽到引擎轟鳴和風聲。
“喂？小張？”顏嫣的聲音有些急切。
“嫣姐！您醒了？”小張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疲憊和一絲如釋重負，但更多的是緊繃，“您感覺怎麼樣？柳嫂說您……”
“我沒事，小張。”顏嫣直接切入主題，語氣急促，“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心臟在胸腔裡怦怦直跳，等待著那個未知卻必然沉重的答案。
電話那頭的小張明顯吸了一口氣，似乎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強壓情緒：“嫣姐……這事……唉，太突然了……”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壓抑的悲痛和難以置信，“是……是有人來找趙明遠，用刀劫持了小川，身上綁著炸藥……”
顏嫣的呼吸瞬間停滯了，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誰？林微？一種可怕的預感像冰冷的蛇纏繞上來。
“那人叫什麼？”她的聲音乾澀得幾乎發不出聲。
“……文強……說是為了妹妹。”小張的聲音帶著哽咽。顏嫣接著問他“他妹妹是不是林微……”
“聽他們談論時，好像是這個名字，說是把以前給她的東西收回來，他們不願意，就報複。”
巨大的震驚和悲痛瞬間淹沒了她，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趙明遠那？”顏嫣的心沉到了穀底，直覺告訴她這絕非簡單的意外。
“趙明遠”顏嫣焦急地呼喚。柳嫂看到顏嫣臉色驟變，身體搖搖欲墜，嚇得趕緊上前扶住她。
顏嫣一把抓住柳嫂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眼中是駭人的風暴和不顧一切的決絕：“柳嫂！給我辦出院！現在！立刻！馬上！”她掙紮著就要拔掉手上的輸液針頭，“回老家！我要立刻回老家！我父親……他到底為什麼會被炸？”最後一句幾乎是嘶吼出來，目光仿佛要穿透病房的門板。
柳嫂死死按住她拔針的手，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顏嫣！您冷靜點！您這樣怎麼行啊！身體要緊啊！老爺子說了……”
“我不管老爺子說了什麼！”顏嫣打斷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淩厲和痛楚，“那是我爸！他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我必須回去！現在！立刻！”巨大的悲傷和洶湧的疑團徹底點燃了她。
趙母推門進來時，手裡拿著剛辦好的出院手續。她看見顏嫣靠在床頭，蒼白的臉上還帶著淚痕，心裡一揪。
"嫣嫣，車已經在樓下了。"趙母放柔聲音，把帶來的羊絨披肩搭在顏嫣肩上，"外麵風大。"
顏嫣木然地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被角。這時趙父也走了進來，看到她憔悴的樣子，原本要說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又咽了回去，隻重重歎了口氣。
"走吧，"趙母輕輕扶起顏嫣，"有什麼話，路上慢慢說。"
醫院的走廊很長，顏嫣走得有些踉蹌。柳嫂想上前攙扶，卻被趙母一個眼神製止了。坐進車裡，顏嫣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車子駛上高速，趙父終於開口："那年我和明遠去交接礦山，回來的路上救了林微。"他的聲音有些乾澀，"當時她被催賭債的人抓了。"
顏嫣的手指攥緊了披肩。
"明遠原本給你準備的，後來你不需要了。看她可憐長得又像你，他心軟就給了她。"趙父透過後視鏡看了眼顏嫣，"後來勝利去辦過戶手續時，她和勝利發生了關係..."
趙母突然咳嗽一聲，趙父頓了頓，換了個說法："總之，那之後她就纏上了明遠。勝利給過補償，但她不要。我看她不知好歹，就把之前給的東西收了回來。"
顏嫣的指甲陷進掌心："所以文強是為了這個來報複？"
"那小子是個瘋子！"趙父突然提高音量，"舉著刀就衝進來，身上還綁著炸藥！要不是你爸..."
車子猛地一晃，顏嫣的額頭差點撞上前座。趙母趕緊遞來保溫杯："喝點熱水。"
但顏嫣什麼都喝不下。她腦海裡全是父親最後的樣子——那個總是笑嗬嗬叫她"囡囡"的人，怎麼會就這樣沒了？
"到了。"趙父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車窗外，熟悉的村口已經掛起白幡。顏嫣下車時腿一軟，被柳嫂及時扶住。遠處傳來哀樂聲，她看見自家院門前搭起了靈棚，幾個親戚正在那裡折紙錢。
"小川呢？"她啞著嗓子問。
柳嫂指了指靈棚，顏嫣踉蹌著走過去，看見弟弟跪在靈前，瘦弱的身體裹在寬大的麻衣裡，像個紙糊的人兒。聽到腳步聲，顏川轉過頭，紅腫的眼睛裡又湧出淚水。
"姐..."他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顏嫣跪下來抱住弟弟，感受到他單薄的身子在發抖。供桌上父親的遺照還是去年生日時拍的，笑得那麼慈祥。
"送湯了——"司儀拖著長音喊道。
按照習俗，顏川要捧著湯水去土地廟。看著他搖搖晃晃起身的背影。
"你還有姐姐？"她拉住顏川的手。
小川又湧出眼淚："嗯，趙明遠在派出所配合調查，齊司禮一直帶著四個孩子在守靈，剛進臥室休息。張哥接完你，也去警局了，一個叫阿彪的同夥跑了，林微現在也沒消息了。"
趙母走過來遞上湯碗："快去吧，彆誤了時辰。"
顏川低著頭走了，顏嫣卻站在原地，心裡的怨念越滾越大。她轉身看向父親的遺照，然後回父親臥室，手摸向把父親枕頭裡麵，那有母親的照片...她要燒給父親，父親有母親陪著就沒那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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