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高強度排查像在迷霧中摸索。一寸寸地過濾著王老五可能經過的區域。目標鎖定在尕裡台牧場周邊,但具體藏匿點或行進路線依然成謎。
轉機出現在一次看似常規的走訪排查中。一組隊員沿著一條通往牧場深處、車輛難以通行的土路摸排,在幾間散落的土坯房前停了下來。這裡住著一對年邁的藏族老夫婦,語言溝通有些困難,需要向導協助。
當隊員拿出王老五的模擬畫像詢問時,老阿媽渾濁的眼睛盯著畫像看了很久,布滿皺紋的手開始激動地比劃,嘴裡不斷重複著生硬的漢語詞彙:“孩子…兩個…小的…白的衣服…壞人…”
向導仔細翻譯著老阿媽夾雜著藏語的描述:“她說,幾天前,天快黑的時候,就是這個畫像上的男人,帶著兩個孩子來敲門,求借宿一晚。給了錢…男人看著很凶,孩子看著很可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女孩穿著…很白的衣服,像…像喪服…”
老阿爸也在一旁補充,聲音低沉沙啞,他指著自己的腳踝位置,又做了一個捆綁的手勢:“男孩…腳上…有皮帶…舊的…壞了…男人用刀…切肉…刀很亮…”
以那對藏族老夫妻指認的借宿點為中心,由軍方搜救分隊、當地武警、及趙明遠、齊司禮等人組成的聯合搜救力量,展開了拉網式的地毯搜查。高原的寒風凜冽,地勢複雜,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的線索,希望能儘快找到珠珠和另一個孩子的蹤跡。
然而,在深入搜索一片相對隱蔽、人跡罕至的山穀時,經驗豐富的搜救隊員和武警官兵首先察覺到了異樣。
“報告!發現異常種植區!”對講機裡傳來前方隊員壓低卻震驚的聲音。緊接著,更多的彙報傳來:
“發現簡易工棚!”
“有濃烈刺鼻的化學氣味!”
“發現疑似製毒工具!”
這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們原本是來找孩子的,卻仿佛一頭撞進了一個隱藏在高山深穀中的毒瘤!
現場指揮的軍官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絕不是普通的搜救了!他果斷下令:
“行動變更!搜救隊變更為抓捕與搜查隊!目標:該區域所有可疑人員及製毒窩點!注意安全,對方可能持有武器!發現任何與孩子相關的線索,立即上報!”
突擊行動迅雷不及掩耳!由於搜救隊的到來毫無征兆,完全打亂了毒販的節奏。當全副武裝的軍警如同神兵天降般衝入那片隱藏的“毒巢”時,裡麵的人完全懵了,來不及做任何有效的抵抗和銷毀證據。
當場抓獲正在製作、分裝毒品的嫌疑人四十多人!其中包括那對提供借宿信息的老夫妻!原來他們不僅僅是收留過路客,更是這個製毒窩點的“眼線”和外圍成員!
搗毀了一個設備相對原始但規模不小的毒品加工窩點,查獲大量半成品、成品毒品及製毒原料、工具。
在窩點內查獲了詳細的賬本、通訊錄以及未來得及銷毀的運輸單據。
這簡直是天降大禮!現場的指揮員都明白,這案子大了!順著這個窩點的通訊錄、賬本和運輸單據這條“藤”,警方連夜行動,協調多地警力,順藤摸瓜,在極短的時間內:
在周邊縣市抓獲負責運輸毒品的嫌疑人三十餘名,查扣涉案車輛多台。
在省內幾個主要城市端掉了數個分銷窩點,抓獲分銷人員近百人。
甚至跨省追蹤,打掉了一個負責提供原料的上遊犯罪團夥,抓獲數十人。
短短數日,一條隱匿於高原、盤根錯節的製、運、銷毒品網絡被連根拔起,累計抓獲涉案嫌疑人超過200人!繳獲的毒品數量巨大,社會影響極其惡劣!
這起由“尋人”引發的特大毒品案,因其破獲的突然性、戰果的輝煌性以及對社會治安的巨大貢獻,迅速成為了轟動全國的大案要案!公安部發來嘉獎令,省廳領導親自致電慰問。陳團長作為現場指揮協調的關鍵人物之一以及他帶領的團隊,無疑是立下了頭功!
臨時指揮中心裡,氣氛變得有些複雜。一方麵,破獲如此大案,參戰人員臉上都帶著振奮和自豪。陳團長接到了無數個祝賀和表揚的電話,上級的嘉獎指日可待。
然而,另一方麵…
齊司禮和趙明遠站在角落裡,臉上卻沒有絲毫破獲大案的喜悅。他們的心,依然懸在嗓子眼。
“陳團長,恭喜!這是天大的功勞!”趙明遠走到他麵前,語氣真誠,但眼神深處是化不開的焦慮,“但是…珠珠呢?還有那個男孩?那個窩點裡…有孩子的線索嗎?”
陳團長臉上的興奮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一絲無奈。他搖搖頭,聲音低沉:“審問一直在進行,尤其是那對老夫妻。他們承認王老五帶著孩子住過一晚,但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方向是往更深的山裡走。至於毒品的事,王老五似乎完全不知情,他們也沒向王老五透露過。目前…還沒有從毒販這條線上挖出關於王老五和孩子下落的直接線索。”
巨大的功勞擺在麵前,陳團長卻感覺心頭沉甸甸的。搗毀毒窩是職責所在,是意外之喜,但找回珠珠,才是他們最初、也是最核心的使命。這份“大功”,在找不到孩子的焦灼麵前,甚至顯得有些苦澀。
“明白了。”齊司禮嘶啞地開口,他腫脹的喉嚨幾乎發不出聲音,但眼神異常堅定,“毒販抓完了,該繼續找孩子了。陳團長,你的人…還能繼續搜嗎?”
陳團長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當然!毒要打,孩子更要找!範圍已經大大縮小了,我們的人,一刻也不會停!珠珠,一定就在這片山裡!”他看向地圖上那片被標記出來的核心搜索區,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輝煌的戰績是過去,尋找生命的征程,還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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