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司禮幾乎是顫抖著手拿出手機,第一個電話打給了大哥。電話一接通,他甚至來不及寒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發哽:“大哥!找到了!可能……不,就是珠珠!在西藏!尋人團隊撤回吧,對,都撤回,確定!照片?額……一會給你們拍過去看看,長大了更漂亮了。”
掛了大哥的電話,齊司禮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過於激動的情緒,才又撥通了齊宅的電話。接電話的是管家,齊司禮直接要求:“讓奶奶聽電話。”
當齊奶奶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時,齊司禮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些,但依舊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奶奶……珠珠,找到了。”
電話那頭瞬間傳來齊奶奶難以置信的抽泣和激動得語無倫次的追問。齊司禮儘量簡潔地說明了情況,並強調:“您彆急,我們很快就能帶她回家……”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電話那頭齊奶奶激動地嚷嚷著:“等我!我這就讓管家訂機票!我這就去西藏看我的小心肝!”
齊司禮心裡一緊,連忙勸阻:“奶奶!高原!您的心臟受不了!絕對不能來!”他聽到管家也在旁邊焦急地勸慰著老太太。
最終,在齊司禮和管家的連番勸說下,齊奶奶才萬分不舍又無奈地妥協,但千叮萬囑:“一定要儘快!儘快把我的珠珠寶貝帶回來!一秒都不能多等!”
另一邊,趙明遠想了想,也走到窗邊,撥通了家裡的電話。當趙父趙母的聲音傳來時,這個平日裡總是帶著幾分不羈的男人,竟然也忍不住聲音哽咽,眼圈發紅:“爸,媽……珠珠……找到了。就在西藏,好好的……陸臣收養的就是……嗯”
電話那頭的趙父趙母顯然也震驚不已,連連追問。趙明遠平複了一下情緒,說道:“爸,您和媽……要帶孩子們來看看珠珠?”
電話那頭的趙父沉默了片刻,聲音裡帶著一種複雜的、難以言喻的情緒,那情緒裡有關切,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沉的心虛和愧疚:“……恩,馬上……我們安排一下,過去看看珠珠。”
掛了電話,趙父握著話筒,久久沒有放下。他對這個孩子,心裡始終存著一份難以磨滅的虧欠。當年顏嫣懷著她時,因為他的一些話……差點導致流產。後來孩子大了,又因為自家兒子惹出的禍端,被人偷走,顛沛流離這麼多年……一想到這些,他就覺得還對這個孩子好一些!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對身邊的趙母說:“準備一下,我們去西藏。這孩子……咱們趙家,虧欠她太多,以後……得多彌補彌補。”趙母激動的又哭又笑,珠珠生下來是她帶著的,感情和謹文不一樣,尤其珠珠小時候的性格也像她一樣爽利!
套房裡,激動的電話鈴聲和通話聲漸漸平息下來,但空氣中彌漫的那種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和對未來的期盼,卻愈發濃烈。隻有宋律師依舊安靜地站在角落,內心默默盤算著該如何向自家老板彙報這急轉直下的“噩耗”。
西藏這邊,團圓的激動情緒尚未完全平複,但現實的軌跡卻已悄然分開。
陸少安接到了來自香港的電話。電話那頭,他父親陸臣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隻是簡潔地告知公司上市前的最後籌備事宜,需要他即刻到場,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沒有半分商量和溫度的餘地。
陸少安掛了電話,就走到齊司禮和顏嫣,言簡意賅地說明情況:“我爸電話,香港那邊公司這幾天要上市了,催我立刻過去。”
齊司禮此刻全副心神都在失而複得的女兒身上,聞言隻是點了點頭,理解道:“上市是大事,應該的。替我恭喜陸總。”語氣客氣而疏離。
顏嫣張了張嘴,想問問陸臣的情況,但看著陸少安那副公事公辦、不欲多言的樣子,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隻輕聲說了句:“一路平安。”
宋泊遠律師自然也收到了同樣的指令。他推了推眼鏡,向齊司禮和趙明遠禮貌告辭:“齊總,趙總,這邊後續的法律手續我會安排專人對接,確保一切合規。香港那邊事務緊急,我也必須即刻前往。”
他的措辭嚴謹專業,滴水不漏,仿佛之前那個見證並參與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尋親故事的律師隻是眾人的錯覺。
很快,陸少安和宋泊遠便坐上了前往機場的車,將西藏的喧囂、眼淚與團圓暫時拋在身後,飛向了那個繁華忙碌、即將舉行盛大上市儀式的國際都市——香港。
飛機上,陸少安看著窗外翻滾的雲海,眉頭微蹙。他總覺得父親這次催他回去,不僅僅是上市那麼簡單。那通電話裡的平靜,反而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
而宋律師則閉目養神,大腦卻在飛速運轉,思考著如何向陸總彙報西藏的“圓滿”結果,以及……如何應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更加複雜的局麵。老板的心情,恐怕比香港即將到來的台風天氣還要糟糕。
香港,陸氏集團新落成的亞太總部辦公室裡,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維多利亞港璀璨的夜景,室內卻隻亮著幾盞冷白的射燈,映照著陸臣沒什麼表情的側臉。他剛結束一個跨國視頻會議,眉宇間帶著揮之不去的疲憊。
手機在桌麵上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顏嫣”的名字。他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好幾秒,指尖的煙燃到了儘頭,燙了一下,他才仿佛驚醒般,緩緩按下了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
電話那頭傳來顏嫣帶著明顯小心翼翼和遲疑的聲音:“陸臣……”
陸臣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聽起來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刻意拉遠的溫和,仿佛隻是接到一個尋常朋友的問候:“哎,顏嫣。”他主動提起,像是早已預料到,“見到珠珠了吧?”
顏嫣的心因為他這過於平靜和疏離的語氣而微微一沉,她握緊了手機,聲音更低了些,帶著不確定和一絲委屈:“你生我氣了,是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那短暫的沉默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顏嫣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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