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被孟月聽見了,立刻拉下臉。
“小周嫂子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多大點事?這可是兒子!是能給家裡傳宗接代的!我家老王跟前妻就生了個丫頭,早嫁去外地了,我見都沒見過。王澤民又不孝順,我這肚子裡的,算來算去說不定是老王家唯一的香火!”
她說著,又挺了挺肚子,“女人這輩子,不就是為了生個兒子嗎?不然在婆家腰杆都挺不直。”
旁邊有人忍不住哼了聲:“孟月你這話說的,我們家那口子可沒說過這話,我生我家丫頭時,他在部隊給我寄了三斤紅糖,說閨女也是心頭肉。”
孟月瞥了她一眼,嘴角撇出個不屑的弧度:“你是福氣好,遇上不講究的。”
“可咱們女人家,手裡沒個兒子,將來老了誰給你撐腰?”
“我家老王說了,等孩子生下來,就把南邊那間儲藏室改成嬰兒房,將來還得專門請個保姆帶呢,你說這要是個丫頭,能有這待遇?”
“嗤,”王彩荷在旁邊忍不住插了句,“王參謀長是退休乾部,按規定哪能隨便請保姆?孟月你可彆張口就來。”
孟月被噎了一下,立刻又揚起下巴:“那是老王心疼我!他說了,我懷的是他的寶貝疙瘩,就是請個老鄉來搭把手,誰還能說什麼?”
她說著,突然又轉向蘇歲歲,笑得不懷好意,“歲歲啊,你跟司首長結婚也有些日子了,可得加把勁。”
“司首長是大首長,家裡更得有個兒子繼承香火,總不能讓旁人看了笑話,說司家連個根都留不住。”
司寒霆的臉色在孟月提到蘇歲歲小腹時沉得像淬了冰,沒等她把那番刻薄話說完,他往前半步,正好擋在蘇歲歲身前.
周遭的喧鬨瞬間靜了半截。
“孟同誌。”
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部隊裡發號施令的威嚴,“部隊家屬院不是封建祠堂,生男生女都是軍人後代,輪不到誰拿帶把的當功勞炫耀。”
孟月臉上的得意僵住了,張了張嘴想反駁,卻被司寒霆眼裡的冷意懾住,話卡在喉嚨裡。
“至於我司家的事,”他掃了眼孟月故意挺起的肚子,語氣裡的嘲諷毫不掩飾。
“就不勞你一個連軍屬紀律都記不住的人操心。上個月是誰因為汙蔑軍屬!被勒令掃了半個月公共廁所?忘了?”
孟月又羞又氣:“司首長!你提那事乾什麼?我現在懷著孕——”
“懷著孕就更該懂規矩。”
司寒霆打斷她,聲音陡然轉厲,“部隊明文規定,禁止傳播封建思想,你張口王家的根,閉口丫頭片子,是想讓政治部的同誌來跟你聊聊思想覺悟?還是覺得掃廁所的教訓不夠,想再領個處分?”
他往前又逼了半步,高大的身影帶著壓迫感,孟月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
周圍的軍嫂們都看呆了,連王彩荷都沒料到司寒霆會發這麼大的火。
剛才還竊竊私語的人群徹底靜了。
“我……我沒那個意思……”
孟月的聲音弱了下去,剛才那股鬥勝公雞的氣焰全沒了,隻剩下慌亂,“我就是……就是高興……”
“高興也得分場合,分分寸。”
蘇歲歲目光冷冷地掃過孟月,“再讓我聽見你拿生兒子當話柄編排人,我不介意把你這些話原原本本報給家屬委員會,順便提醒他們,查查你說的請保姆,是不是違反了乾部家屬待遇規定。”
孟月慌了,她知道蘇歲歲在部隊裡名聲極好,跟家屬委員會的人也熟,真要被捅上去,彆說請保姆,怕是連老王的退休金都要被連累。
孟月狠狠瞪了蘇歲歲一眼,捂著臉轉身就跑了。
“呸,活該!”
王彩荷看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轉頭對著司寒霆和蘇歲歲豎大拇指,“還是你們兩口子有辦法!早該治治她這封建腦袋了!”
李群芳也走過來,笑著打圓場:“司首長說得對,咱們家屬院就得講新思想。”
司寒霆沒再接話,隻是牽起蘇歲歲的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