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蘇歲歲就牽著黑豹在山口等了。
蔣明帶著林曉和三個同學,背著鼓鼓囊囊的背包跑過來,額頭上全是汗。
“蘇同誌,不好意思來晚了!”
蔣明喘著氣,“昨晚整理標本夾到半夜,今早差點睡過頭。”
蘇歲歲笑著擺手。
“沒事,山裡涼快,多等會兒不礙事。”
她指了指他們的背包,“這裡麵都裝了什麼?看著挺沉。”
“有放大鏡、標本瓶,還有麵包和水,”林曉打開背包給她看,“王教授讓我們多觀察鳥的羽毛和糞便,說能看出它們健康不。”
“看糞便?”蘇歲歲愣了愣,“這也能看出門道?”
“可不是嘛,”戴眼鏡的男生叫趙磊,推了推眼鏡說,“要是糞便帶血,可能是得了腸胃病;要是太稀,說不定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跟人看病一個理兒。”
黑豹突然對著山裡叫了兩聲,尾巴搖得歡。
蘇歲歲摸著它的頭笑:“它說裡麵有不少小動物,讓咱快點走。”
幾人往山裡走,路兩旁的野草沒過膝蓋,沾著露水,把褲腳都打濕了。
林曉一邊撥開擋路的樹枝,一邊念叨。
“聽說黑龍山有紅腹錦雞,我爸說那鳥羽毛跟鳳凰似的,可惜我從來沒見過。”
“前麵好像有動靜,”蔣明停下腳步,指了指前頭的樹叢,“你們聽,是不是鳥叫?”
眾人屏住呼吸,果然聽見“撲棱棱”的翅膀聲。
還夾雜著尖細的哭喊似的叫聲。
蘇歲歲心裡一緊,加快腳步撥開樹叢。
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三個村民正圍著一張大網忙活,網裡罩著七八隻紅腹錦雞。
羽毛紅的像火,藍的像寶石。
此刻亂成一團。
有的翅膀被網纏住,有的爪子流著血,眼睛裡滿是驚恐。
絡腮胡大叔手裡舉著根粗木棍,正往網裡戳。
“媽的,還敢啄我!看我不敲斷你們的腿!”
“住手!”
林曉氣得臉通紅,衝過去就想攔。
“這鳥不能打!它們是保護動物!”
絡腮胡回頭瞪她,眼睛瞪得像銅鈴。
“小丫頭片子懂個屁!”
“這是山裡的野物,我抓來吃咋了?”
“我祖祖輩輩都在這兒打獵,輪得到你管?”
另一個矮胖村民蹲在地上,正往麻袋裡裝已經斷氣的錦雞。
“就是,這鳥肉嫩,燉湯喝最補。”
“你們城裡來的學生,怕是沒嘗過這味兒吧?”
趙磊急得臉咽了咽口水:“你們怎麼能這樣?紅腹錦雞是珍稀鳥類,抓了是犯法的!”
“犯法?”
絡腮胡嗤笑一聲,舉起木棍指著他,“我在自家地盤抓鳥,犯啥法?”
“再囉嗦,我連你一塊兒打!”
蘇歲歲趕緊拉住要往前衝的林曉,示意她彆衝動。
她走到絡腮胡麵前,儘量讓語氣平和。
“大叔,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我就是想問,你們種玉米不?”
絡腮胡愣了愣,把木棍放下:“種啊,咋了?”
“那你們肯定怕玉米蟲吧?”
蘇歲歲接著道:“那蟲子鑽到玉米芯裡,把好好的玉米啃得亂七八糟,一年收成就得少一半。”
這話戳到了矮胖村民的痛處。
“可不是嘛!去年我家三畝玉米,一半都被蟲子啃了。”
蘇歲歲指著網裡的紅腹錦雞。
“你們知道不?這鳥最愛吃玉米蟲子。”
“一隻鳥一天能吃幾十隻。”
“它們在山裡飛,其實是在幫你們找蟲子。”
“你看它們羽毛紅,顯眼,老遠就能看見,那是在給你們報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