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紀州牽著田淑慧,站在軍區老乾部大院的鐵門外。
身後跟著拎著布包的田曉燕和蹦蹦跳跳的司寒陽。
這扇門,他已經快二十年沒踏進去過了。
崗哨的年輕士兵盯著他看了半天。
“您……您是司紀州同誌?”
當年大院裡掛過他的遺像。
司紀州喉結動了動,剛要說話,田淑慧就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聲音柔得像水。
“同誌,我們是來找人的,找司伯威老爺子,他是紀州的父親。”
“您稍等,我這就給老首長家打電話!”
沒一會兒,大院裡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司伯威拄著拐杖,由警衛員扶著快步走來。
看見司紀州的瞬間,拐杖咚地戳在地上。
“你……你沒死?”
“爸,我沒死。”
司紀州的眼圈一下就紅了,上前一步想扶老爺子,卻被拐杖打開。
“彆碰我!你既然活著,為啥二十多年不回家?”
“你娘臨死前還抱著你的照片哭,你對得起她嗎?”
田淑慧趕緊上前,半扶著司伯威的胳膊,眼淚說來就來。
“老首長,您彆生氣,紀州這些年也不容易。”
“當年他出任務受了重傷,是我在山裡救了他,他失憶了好多年,五年前才想起來回家的路……”
“失憶?”司伯威盯著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你是誰?”
“我叫田淑慧,是紀州的愛人。”
田淑慧擦了擦眼淚,拉過田曉燕,“這是曉燕,我和我前夫的女兒,跟著我過;這是寒陽,我和紀州的兒子,今年十歲了,也是您的親孫子。”
司寒陽正蹲在地上玩石子,聽見叫他,抬頭咧嘴一笑卻沒起身打招呼。
田淑慧在路上特意交代過,彆太主動,顯得沒規矩,反而能博同情。
司伯威的臉沉得像鍋底,轉身往院裡走:“進屋說!彆在這兒丟人現眼!”
客廳裡的紅木家具擦得鋥亮,牆上掛著司伯威年輕時的軍裝照,旁邊還貼著司寒霆的立功獎狀。
田淑慧的眼睛飛快地掃過屋裡的擺設。
司家的家底,比她想象的還厚。
司伯威坐在沙發上,指了指對麵的凳子。
“說吧,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紀州搓了搓手,聲音低啞。
“當年我們小隊遭遇伏擊,我中了兩槍,滾下了山崖,醒來就在淑慧家。”
“她一個寡婦帶著曉燕不容易,還天天照顧我,我……我就跟她過了。後來想起家,又怕您不認我,就一直拖著……”
“怕我不認你?”
司伯威拍了下桌子,“你帶著彆的女人和孩子回來,倒不怕我不認了?”
“寒霆呢?你知道他這些年怎麼過的嗎?”
“他媽走得早,他一直以為你死了,年年去你墓碑磕頭!”
提到司寒霆,司紀州的頭埋得更低了。
“我知道錯了,爸,我這也是身不由己啊……”
司伯威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部隊的號碼,“給我接你們旅長辦公室!”
電話接通,司伯威的聲音壓製著火氣:“寒霆!馬上回家!家裡有重要的事!”
掛了電話,老爺子瞥了眼田淑慧。
她正給司寒陽使眼色,讓他彆亂動桌上的搪瓷杯。
這女人看著溫柔,可眼神裡的算計,他年輕時見多了。
司寒霆掛了電話,心裡莫名有些亂。
“備車,去爺爺家。”
走到門口又停住,“等等,先去家屬院。”
蘇歲歲正在家裡整理孕期手冊,見司寒霆進屋臉色不太好。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爺爺讓我回家,說……說我爸回來了。”
司寒霆的聲音有點飄,“歲歲,你陪我一起去……”
蘇歲歲趕緊拿起外套:“彆慌,我陪你去。不管怎麼說,先看看情況。”
車上,司寒霆握著蘇歲歲的手,手心全是汗。
“我從小就聽爺爺說,我爸出任務犧牲了,每年清明都去烈士陵園看他的碑……他怎麼會突然回來?”
蘇歲歲拍了拍他的手背:“彆多想,說不定這裡麵有誤會。”
“到了爺爺家,先聽他說,彆激動。”
司寒霆點點頭,深吸一口氣。
剛推開門,就看見客廳裡坐著的幾人。
“寒霆……”司紀州站起來,聲音顫抖。
司寒霆盯著他,半天沒說話,突然間想起小時候的好多事。
“你真的是我爸?”
“是,是我。”
司紀州上前一步,想碰他的胳膊,卻在快要觸碰到的一瞬間被司寒霆躲開了。
這時,田淑慧走過來。
“寒霆,我是你田阿姨。”
“當年你爸受了重傷,是我救了他,這些年他一直惦記著你,就是沒臉回來見你……”
司寒霆目光落在這個陌生的女人身上,還有她身後的兩個人。
女孩低著頭,辮子上紮著紅繩,眼神時不時瞟著。
男孩則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地玩著桌上的打火機,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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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司寒霆的目光又落回司紀州身上。
“你當年為什麼不回來?”
司紀州:“當年我也有難處,不是故意不回來。”
司寒霆看了一眼這三個陌生的麵孔:“你就是想跟他們過是吧。”
司紀州想要解釋:“寒霆,你已經是大人了,你要理解爸爸。”
司寒霆:“理解?”
“為什麼要跟她生孩子?我媽呢?你還記得我媽嗎?你還記得我嗎?”
司紀州臉白了,張了張嘴,說不出話。